每日日落之后,行商在离开乡里之时都必须要勾销姓名,同时交回当日的市旗。
若有擅自私藏市旗或仿造市旗者,每次要罚百钱,否则就永远不可入清明北乡。
这武大说到这里,就将一面小旗从怀中拿了过来,递到了刘彻的手中。
刘彻饶有趣味地左右翻看,发现此物不过是寻常的麻布所制,只是多写了税率。
看来,此物最大的作用就是明标识,方便巡街卒随时查验。
行商的流动性极强,又颇为奸滑,平日里就算未缴市租也会百般辩解自己交过了。
虽然最后也能核查清楚,却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人力,这样一来,收租速度极慢。
有了这小小的肆旗作为标志,一目了然,核查难度会小很多,敢于偷逃市租的行商,自然会变少。
更让刘彻心有所感的是按货物价值多少来征收市租的法子,富者多交,贫者少交,简直天经地义。
要搜刮就要从富人身上刮,贫穷黔首的身上能有几两油呢?
这樊千秋的想法,倒是暗合刘彻一直以来的心意。
“这两个法子,倒真奇巧。”刘彻说着,就看了一眼桑弘羊,后者已经熟练地拿起笔记录了起来。
“这巡街卒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在那集市中设点协收交易市租。”
乡里中自发形成的集市自然不可能像东市那样正规,但经年累月,开市时间和地点也就相对固定了。
以前,都是社中子弟追在行商屁股后面征收交易市租,非常被动。
现在不同了,万永社用木墙将所有集市围了起来,使其更为固定。
行商的行动范围一旦被固定下来,这交易市租也就好征收多了。
行商就算要逃漏市租,动静会更大,难度也更大,也更容易被发现,敢偷逃市租的人自然减少了。
说到底,除了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货物之外,其他货物的交易市租不算高,多在五十税一到二十税一之间。
行商本就获利不菲,上交这些交易市租不算太重的负担。
以前,偷逃市租轻而易举,行商们自然会纷纷效仿;如今,危险大收益小,行商们自然也就不逃了。
行商都是最会算账的人,这笔账他们算得很清楚。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放到征收市租一事上很恰当:刘彻在心中又点了点头。
“敢问这位小兄,清明北乡的四个里,共有多少个里市?”刘彻好奇地问道。
“大的里市有八处,小的里市有二十余处。”武大有些不解,不知对方为何突然问得这么仔细。
“加起来就有三十处里市……这三十个里市大概又有多少行商?”刘彻又问道。
“以前没有数,但樊社丞让我等每日都要记录在案,加起来有八百多肆。”武大回答道。
刘彻听到这里,眼中一亮,他没想到这清明北乡竟然会有那么多摊。
东市共有三千二百摊,这样算下来,清明北乡的摊竟然有东市四分之一那么多。
可往年,清明北乡所能收到的市租只有东市市租的三十分之一。
少了那么多,看来不是有人私拿,而是收市租的方式有大纰漏。
刘彻虽然还没有看到万永社的账簿,但他的心,跳得有一些快。
这都是朕的钱啊!
倘若天下的里市都这样收租,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刘彻想到此处关节,不由自主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他抑制住直接问市租数目的念头,回到最初的问题。
“巡街卒还要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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