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有挠了挠头,才压低声音说道:“社丞还从社中选了一些精干子弟,组成了刑房……”
“刑房?这名字有何说法?”
“我等普通巡街卒,只负责向良善的行商征收市租……”
“可这行商中也有一些奸猾,那就得靠社丞带刑房的人去收。”武大话里有话地说道。
“要动粗?”一边的卫青问道。
“何止要动粗,社丞说了,以后若遇到逆反之人,还要杀人呢!”武大笑着说道。
刘彻点了点头,看来不只是要立规矩,更要想办法让人守规矩。
清明北乡如今这红火繁华的场面的背后,也不知道死没死过人。
当然,刘彻不关心死没死人,更不关心死了多少人,能收到市租,是最重要的。
“那不交租的奸猾之人多不多?”刘彻问道。
“最开始有一些,都被社丞带人给摆平了。”武大得意地说道。
“如何摆平的?”刘彻颇有兴致地问道。
“乡里虽不少大户,可论起斗狠来,都不如我等混私社的……”
“派几十个人堵上门去,不闹不走,往院中扔些死猫病鸡,往门口泼猪血,他们也就服软了。”
“至于外乡来的行商,也不过是求财而已,不愿意与我等起冲突,劝几次,也就好好交租了。”
“社丞说了,万永社替县官收租,不交市租就是与万永社作对,与万永社作对就是与县官作对!”
“与县官作对,那就是谋反,是要诛九族的!”矮个子弟说到这得意地笑了笑,很是以此为荣。
刘彻一愣,大汉只有夷三族之说,而且早已废除了,现在只有族灭之刑了,这诛九族从未听过。
虽然没有听过,他却觉得这不失为一個震慑乱臣贼子的法子,有了这诛九族,朝臣会收敛许多。
当下,刘彻立刻又回头看了一眼桑弘羊,后者心领神会,赶紧将诛九族这几个字写在了竹牍上。
“看来,这清明北乡,是无人敢偷逃市租了。”刘彻感叹道。
“倒也不是,总有人觉得自己比旁人聪慧,明着抗租不敢来,就敢阴着逃租……”
“刑房专门缉拿这些偷逃市租的大户,每个月都要办个三四家,抄了不少的钱。”武大更得意了。
“此事,要让县寺和街亭出手吧?”卫青问道。
“诶呀,这位使君,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等是替县官收租,天经地义,哪用得着府衙的人出马?”
“我等捉住了那些偷逃市租之人,都会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再送到长安县寺去,县令自会发落。”
刘彻现在就更明白了,他再次确认这樊千秋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将征收市租之事和天子牢牢地绑在一起,大部分人都不敢反对的。
谁敢反对,就是和天子过不去,和大汉律法过不去,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说得好听一些,这樊千秋是顺势而为;说得难听一些,那是在狐假虎威。
拉着他刘彻的虎皮,做万永社的大旗。
有私社的里子,有皇权的表子,万永社在清明北乡这一亩三分地,当然可以横着走。
刘彻心中暗笑摇头,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被破皮无赖给利用了。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越发觉得这还未蒙面的樊千秋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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