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既然让郗超代替自己打点与桓温麾下将佐的关系,当然是信得过他的眼光。
二人一直谈论到后半夜,从郗超的口中,桓熙对于楚国的文武,尤其是那些新冒头的后起之秀,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翌日,即使睡得很晚,桓熙依旧早早起床,在灵堂前哭奠后,桓熙径直前往城外迎接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正是益州刺史周抚。
近十年来,周抚很少离开益州,如今不远千里而来,当然不单单只是为了吊唁。
实际上,孔宪的葬礼,又何尝不是一个交际场,如今是周抚亲自来了,而其余各州刺史,也都派遣了使者前来慰问,只不过有些因为路途遥远,还没有来得及抵达。
“周翁,一别十载,可还识得故人?”
因为正值丧期,桓熙不能当众展露笑容,但周抚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重逢的喜悦。
“怎敢忘了世子,只恨不能常伴世子左右。”
说着,周抚问起了周幼娘的情况,他对这個孙女的关心,甚至要过于周楚这个儿子。
桓熙答道:
“周翁何必问我,令姜南下,将幼娘也带在了身边,过些时日周翁便可与她团聚。”
周抚闻言,点头道:
“如此,我倒是要在襄阳多停留一些时日,既要看一看孙女,也得相一相桓家的麒麟子。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父祖都是当世豪杰,想必要不了几年,桓家又能多出一位少年英雄。”
二人寒暄片刻,携手入城,在楚公府拜奠过孔宪之后,周抚便被桓熙领去了一间密室,桓温早已在此等候。
“道和(周抚字),一路上辛苦了。”
桓温说着,示意二人入座。
周抚先行一礼,道:
“还请楚公节哀,保重身体。”
说罢,与桓熙分坐在了桓温的左右。
这句节哀,桓温已经听许多人讲过,可丧母之痛,哪是能够轻易抚平的。
今日桓温、桓熙父子与周抚在密室相会,并不是要谈公事,只是在叙私情,之所以避着外人,也是担心聊得投入了,一时没有控制住表情,惹人非议。
桓熙很少插话,基本上都是桓温与周抚在说。
毕竟周抚是桓温的部将,从他对桓熙的称呼就能看出来,唤的不是梁公,而是世子。
桓熙在襄阳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哪怕他再怎么长袖善舞,也不可能在这种时期,这样的场合,去结交从远方前来吊唁的宾客,以及楚国的大臣。
对于他来说,在丧期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尽情的表现出自己对祖母离世的悲痛。
这样的日子一晃而过,桓熙跟随桓温与叔父们迎来送往,答谢了不知多少宾客,也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妻儿。
谢道韫一行人是赶在出殡的前一天来到的襄阳,同行的不只有周幼娘,还有谢道韫的父母,谢弈、阮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