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兴男看着疲惫不堪的三人,不住的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桓熙自是憔悴不已,而桓济更是险些丢掉了半条性命。
他因为常年服用五石散,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皮肤敏感脆弱,连新衣服都穿不得,如今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些时日,可想而知这一路上究竟受了多大的罪。
来不及闲谈,司马兴男立即领着三人回到楚公府。
桓熙见到桓温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桓温如今苍老得厉害,鬓间的白发尽数冒了出来。
他记得不错的话,桓温如今也才四十五岁。
“父亲。”
桓熙轻声唤道。
灵堂内,桓温抬起头,看向桓熙与他身后的桓济、桓虔,点点头,嘶哑着声音道:
“快去给你们祖母磕头。”
桓熙三人于是行至棺前,流泪叩首,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
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就有人上前搀扶着他们离开,前去更换孝服。
当夜,由桓熙陪着桓温在灵堂守夜。
正当桓熙不知道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的时候,桓温突然道:
“熙儿,你能来,我很欣慰。”
别以为桓温身处襄阳,就不知道河东如今的情况。
在苻坚篡位以后,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所以桓熙才会急于出兵征讨。
为此,桓熙从去年初冬就已经在做战争准备了,所以,他能放弃这次机会,不惜让前期准备付诸东流,也得南下奔丧,正是桓温欣慰的原因。
桓熙正色道:
“没有祖母,哪来的父亲,没有父亲,又怎会有我。
“孩儿不孝,忙于公事,不能在祖母膝下承欢尽孝,如今祖母不幸病故,孩儿又怎能不来送最后一程。”
桓温摇头道:
“母亲一直记挂着你,当年伐蜀以后,我将你独自留在成都,还被她老人家责骂了几句。
“后来你出镇梁州,举兵北伐,她既是为你担心,可一听到前线的捷报,又会在屋里高兴得手舞足蹈。”
说着,桓温看向了不远处的棺椁,眼睛里满是温柔。
桓温的这番话,桓熙自然是信的,他是家中的嫡长孙,老人嘛,要么疼爱年纪最大的,要么疼爱年纪最小的。
桓熙请求道:
“父亲,能与我多说些祖母的事吗?”
桓温闻言,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当夜,他不厌其烦的与桓熙说起了自己记忆中的孔宪。
可是说到最后,却将自己说得泪流满面。
经过这一夜,桓熙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与父亲的距离又重新拉近了一些。
清晨,天还未亮,司马兴男就来到了灵堂,她倒不是担心桓温,而是记挂着儿子。
对于一個女人来说,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儿子都要比丈夫重要。
在灵堂里,司马兴男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将桓熙领到住处后,她就忍不住数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