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玉儿的例子,贺赖头终于是信了邓遐的说法。
待邓遐离开后,贺母用鲜卑语,对着贺赖头轻声道:
“桓熙能够为穆罗着想,看来我们是为她找了一个好归宿。”
贺赖头闻言皱眉道:
“如今贺兰部已经归顺大单于,不可再直呼其名。”
贺母连忙点头。
当慕容英将桓熙送回帅帐,由沈赤黔帮着把桓熙扶到榻上躺下,沈赤黔突然问道:
“慕容夫人,今日是贺夫人大婚之喜,唯恐她还在等待,是否要派人前去通知一声?”
侧夫人也是夫人,哪怕是在后世,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在称呼副局长时,非得添一个副字。
慕容英闻言,道:
“还是我去解释吧,你且留在此地照看桓郎。”
沈赤黔拱手应是,自与贺兰部汇合以来,慕容英与贺穆罗食则同席,寝者同榻,由她去解释,倒也最好不过。
当慕容英靠近新帐,脚步声响起,贺穆罗赶紧坐直了身子,可看到进门的是慕容英时,也只得强忍失望,佯装惊喜道:
“阿姊怎么来了?”
贺穆罗那点小心思,怎能逃得过慕容英的法眼,她径直在贺穆罗的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道:
“桓郎今夜是不能来了,妹妹自己早些休息。”
贺穆罗闻言脸色煞白:
“他、他是嫌弃我?看不上我?”
说着,贺穆罗的双眸弥漫了一层水雾,随时都能掉落两行清泪: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娶我?”
慕容英见状,心道幸好是自己来了,她就是担心贺穆罗误解了桓熙,毕竟慕容英可是将贺穆罗视为自己争宠的臂助。
“好妹妹,你莫要胡思乱想,桓郎今日不来,全是因为疼惜你呀。”
说着,慕容英就将桓熙的顾虑,以及年纪太小就破身的危害与贺穆罗一一道来。
“...圆房还只是其次,一旦怀上身孕,而自身年纪又太小,妇人极易难产,闹得一尸两命。”
贺穆罗的眼泪早已经止住了,听得这般严重的后果,贺穆罗似乎也被吓到了。
慕容英见安抚住了她,起身正要离开,却被贺穆罗拽住了衣袖:
“阿姊,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如今桓郎酒醉不醒,能否让我去照料他?”
慕容英闻言笑道:
“你这般小的年纪,又哪会照顾人,何况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然而贺穆罗的眼神却很坚定:
“阿干(贺赖头)时常醉酒,我与母亲时常照顾他,还请阿姊放心,穆罗能够胜任。”
慕容英沉吟不语,许久,她终于架不住贺穆罗的央求,答应道:
“好罢,但是我还得留下两名婢女在帅帐帮你,免得你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慕容英倒不是担心别的,毕竟醉酒状态下,尤其是桓熙这种喝断片的,怎么可能会发生性行为,只是单纯留下人帮助贺穆罗罢了。
贺穆罗大喜,她依旧穿着这件绿色的礼服,与慕容英一同前往帅帐。
桓熙吐了一地,即使沈赤黔已经安排人清扫干净,可难闻的酒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在选出两名素来稳重的婢女后,慕容英对其余人道:
“大家都退下歇息吧,大单于自有新夫人照料。”
众人闻声告退,慕容英又叮嘱贺穆罗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经过此前一番折腾,桓熙如今也消停了许多,他躺在榻上,紧闭双眼,紧锁着眉头,显然并不身体并不舒服。
贺穆罗耐心地照料着他,虽然辛苦,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遭了这份罪,便也不觉着疲惫,只剩了内心里的甜蜜。
桓熙在后半夜时彻底安静下来,睡得很沉。
慕容英留下的两名婢女,早已被贺穆罗支使到屏风外等待。
烛火摇曳,贺穆罗自己也疲倦了,她合衣躺在桓熙的枕边,便也缓缓进入梦乡。
晚秋的塞外,夜晚自然是冷的,也许是感觉到了寒意,贺穆罗缩成了一团。
慕容英此时并未睡去,她放心不下桓熙,又来看了一趟,见贺穆罗已经睡去,桓熙也没有了那些不适表现,慕容英临走时,将被子扯过来些,给贺穆罗也盖上了半边。
翌日,天空破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帅帐中,不多时,桓熙从昏睡中醒来,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他当然感觉得到身旁睡了人,但也只以为是慕容英。
直到睁开眼睛发现是贺穆罗,可把桓熙惊得够呛。
他颤抖着手,掀开了一点被子,朝里张望,直到看见了贺穆罗身上的绿色礼服,桓熙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衣服都还在。”
他低声自语道。
至少这表明自己昨夜并未无礼冲撞她。
桓熙清楚,昨夜定是贺穆罗在照料自己,也不想打扰了她的睡眠,只得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榻,唯恐惊扰了贺穆罗。
走过屏风,见两名婢女正坐着瞌睡,桓熙想了想,同样没有唤醒二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桓熙来到帐外,让郎卫去给他准备些米粥。
洗漱过后,米粥还在熬粥,桓熙来到营外,瞭望晚秋时的萧瑟景色,心道:
‘终于是要回去了。’
来到河套已经半年多的时间,如今贺穆罗已经过门,其余事情也尽数安排妥当,桓熙自然不会继续在河套逗留。
他可没有留在河套地区过年的打算。
此行,收获颇丰,主要便是贺兰部的归附,但也有遗憾,虞国的内乱爆发得太突然,结束得又太快,根本给不了桓熙插足的机会。
至于代国那些部落的虚实,也被桓熙看透了。
将来桓氏与苻氏争雄,除了拓跋部、独孤部、白部这些被苻氏彻底掌控的部落,其余部落应该会选择观望。
谁赢他们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