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钧台高达九仞,大概有十五六米,甚是雄壮。
八月十五,桓熙在姑臧宴请宾客,而代王拓跋什翼犍也在盛乐摆下宮宴,要与众人共贺佳节。
拓跋什翼犍曾在邺城为质,深受汉化影响,自然是要趁此佳节,与群臣宴会赏月。
此时天色尚早,代国南部大人拓跋寔君来到了高平郡王府。
拓跋斤听说拓跋寔君前来,赶忙出门相迎。
二人来到密室,拓跋寔君吞吞吐吐,不肯直抒来意。
拓跋斤见他这模样,不由沉下脸来,他道:
“你我二人约定今夜起事,如今箭在弦上,大人难道是想要临阵退缩?”
拓跋寔君被说中了心事,无言以对。
拓跋斤见状大怒,但也只能强压怒火,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如今慕容恪已经南下,燕国无力出兵干涉。
“我听说苻健因为苻雄病逝,大受打击,至今卧病在床,已经多日不曾临朝听政。
“大人,这是你成为代王最好的机会,怎能坐失良机!”
过去,拓跋斤与苻氏合谋,自然是担心燕国听说代国内乱,而出兵干涉。
但目前的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由于桓温北伐,慕容恪已经统率燕国十万步骑前往河南。
燕国还要留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守卫河北,根本不可能出兵代国。
在拓跋斤看来,等慕容恪回师,他与拓跋寔君早已稳定了国内的局势。
到时候,慕容儁见拓跋寔君坐稳了代王之位,也只能默认此事。
今后,无论是拓跋寔君迎娶嫡母慕容氏,还是再向燕国请求和亲,都能与燕国修复关系。
因此,没有了燕国的威胁,虞国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拓跋斤明知道苻健对代国的野心,自然是要防备他们。
而晋阳传来消息,苻雄病逝,苻健悲伤过度,因病罢朝,这在拓跋斤眼中,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拓跋斤的父亲拓跋孤曾是北部大人,在北部遗泽深厚,而拓跋寔君现为南部大人。
没有了燕国、虞国的干涉,只要他们政变成功,莫非还不能控制局势。
其实,拓跋寔君临阵退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情拖得越久,考虑得就越多,而顾虑也会随之多了起来,难免瞻前顾后。
听了拓跋斤的分析,拓跋寔君面露挣扎之色。
拓跋斤见状,趁热打铁道:
“若是大人碍于父子之情,不忍动手,那也罢了,只求大人今后多纳一些娇妻美妾。”
这番话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拓跋寔君疑惑道:
“高平王为何突然劝我纳妾?”
拓跋斤叹息道:
“您身为南部大人,党羽众多,一旦拓跋寔继承王位,定会忌惮大人,必起杀心,又怎会顾念骨肉兄弟之情!
“大人府中多些女眷,将来拓跋寔赏赐群臣,说不定我拓跋斤也能有幸从中分得一人。”
拓跋寔君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道: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宁死也不受此屈辱!”
拓跋斤闻言大慰。
二人随即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在今晚的宴会上动手,准备弑父夺位。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拓跋斤与拓跋寔君并不知道的是,在传闻中,因为悲伤过度,而患病不能改视事的苻健,早已经悄悄来到了雁门关,一同北上的还有五万步骑,军队昼伏夜行,藏于山谷,不为外人所知。
苻雄临终之时曾经留下遗言,希望苻健不要因为自己的死而荒废大事。
而苻健也果然强忍悲痛,正藏身于雁门关,坐等代国内乱。
正如拓跋斤所言,慕容恪南下,是他们起事的最好时机,此前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只不过是防备虞国趁虚而入罢了。
苻健大肆散步假消息,自然是为了迷惑拓跋斤与拓跋寔君。
他留下太子苻生监国,由继任丞相一职的雷弱儿辅佐他。
苻生虽然生性暴虐,但苻健尚在人世,当然不敢胡作非为,哪怕苻健带走了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硕、清河王苻法、东海王苻坚等宗室俊杰,晋阳倒也没有生乱。
而苻健对这一战,可谓是倾其所有。
虽然出动的兵力不多,仅有五万步骑,与此前进攻高王城的兵力相仿。
但却是虞国的主战部队,以氐人为主,掺杂了部分的汉、羌两族精兵,战斗力不可与进攻高王城的部队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