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检产检,肯定不会到急诊科这边来,况且也不是这些项目。
尤其是传染性海绵状脑病筛查,神经科那边可能做过,但许秋这么多年来就没开过一次。
“确定是这些?”许秋问道。
他虽然好奇,但从来不过问病人的隐私,这也是作为医生的基本道德。
诊疗过程,都得把自己当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就是这些!”邬盈盈笃定地道。
许秋点点头:“有几项检查是在门诊就可以取样的……有过性生活吗?”
“诶……有,有过,以前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邬盈盈猝不及防地脸红了一下。
许秋制止对方展开情史,继续道:“那能做,宫颈刮片需要在生殖道内取样本,你可以在我这儿做,也可以妇产科那边请女医生处理。”
他料到对方会不好意思,因此提出了一个备选项。
果不其然,邬盈盈当即道:“我去妇产科那边!”
“嗯,下去缴费吧。”许秋批了单子,准备叫下一個。
邬盈盈犹犹豫豫地道:“祈音爸爸,要多久才能拿到结果?”
“全部出来的话,一到三天的时间。”
“好,谢谢!祈音在学校也很乖,我可喜欢她了。”邬盈盈微微一笑,低声说着。
许秋心情顿时美妙起来,脸上也少了一分冷漠,眼神里多了些温情,道:“那就好……你已经下班了?”
“我今天让同事帮我代班了,因为检查比较急,晚上我就赶回去加班,帮同事做课件补偿她。”邬盈盈笑着道。
不谈论私密话题,她讲起话来还是落落大方的。
许秋有些惊讶:“幼儿园还有课件?”
不都是看动画片的吗。
邬盈盈笑得眯起了眼睛:“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幼儿园也要学语文英语和数学。而且我们幼儿园内部也有考核,还得做课件给领导看呢。”
压力真大,就没有一个职业是轻松的啊……许秋心里腹诽了两句,跟邬盈盈叮嘱了一句多喝热水,便喊下一个了。
“祈音爸爸你真好,我一定多喝热水。”邬盈盈轻轻地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了。
喊女生多喝热水还不会惹对方生气的,大概也只有医生了……许秋胡思乱想一番,接着看向了下一个病人的信息。
女,二十一岁,被狗咬伤……
也是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许秋喊了声“进”后,一个鼓着嘴满脸不忿的女孩就进来了。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柴犬。
许秋诧异地看了一眼……医院还能进宠物的?
他没注意过类似的条款,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在诊室里见到宠物。
“被狗咬了?”许秋飞快地问着。
女孩掐了掐柴犬的脖子,恨恨地道:“对!”
“狗打过疫苗没有。”
“不知道呀,这是小区里面的流浪狗,我看它好几个月了,都没有主人过来……”
女孩就要长篇大论,许秋迅速打断了她:“也就是才领养的,你不知道有没有打疫苗。”
“是的!”
“什么情况咬的,伤口深不深?”
“……”
又问了几个问题,许秋最后弄明白了。
这只柴犬是小区里的流浪狗,女孩喂养了好几个月,后来柴犬就一直跟着她,女孩见是流浪狗,就自己收养了。
这几天才准备打疫苗,上狗证。
结果就在今天,女孩在狗子吃饭的时候逗它,柴犬护食,把她给咬了一口。
伤口倒是不深。
临海市这两年都没有狂犬病的病例,扑杀的流浪犬同样没有发现过狂犬病感染,理论上来说,市内出现狂犬病的几率很低。
再加上事出有因,而非狗子主动攻击,感染的几率很小。
但,狂犬病一旦爆发便是百分之百死亡,出于谨慎考虑,以及女孩的强烈要求,许秋还是开了个狂犬病疫苗。
“之后注意点,没改掉护食的习惯前别逗它了。”许秋照常叮嘱了一声。
女孩道谢完,边掐狗边离开了。
那凶狠的表情,恨不得把柴犬给生吃了。
……
下午的门诊,最终诊治了121位病人。
此时的许秋已经身心俱疲。
上午手术连轴转,下午嘴巴不停地说,水都没喝一口,这会儿他的喉咙都快冒烟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办公室喝口水。
路上,许秋正好碰到了在走廊上步行训练的程雪。
“许叔叔!”
“许医生。”
程雪和女儿表情都很是惊喜,望向许秋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许秋扫了一眼程雪,对方的气色比之前好上太多了,虽然还是羸弱的病容,但嘴唇已然有了血色。
“怎么样,现在能连续走多久了?”许秋问道。
程雪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道:“多亏了许医生,我现在慢慢走的话,能坚持十来分钟了!”
“嗯……六分钟步行试验呢?”许秋追问道。
六分钟步行试验是用于评估慢性心衰患者的运动耐量的检查。
连续六分钟内,行走小于一百五十米为重度心功能不全。
大于五百五十米则达到了正常人的标准。
当然,这项检查也能用于TAVR术后心功能的恢复指标。
“能走四百多米了!”程雪惊喜地道。
听医生说,能走五百五十米,她就达到了出院的标准,再住几天就能出院了。
回想起这一周的事情,程雪感觉像是在做梦。
两次生死危机,次次化险为夷……如果不是许秋,她恐怕早就与丈夫和女儿天人永隔。
想到这里,她不禁看向身旁的女儿,随即程雪一愣:女儿呢?
这时,溜走的程雪女儿从病房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瓶矿泉水,她跑到了许秋面前,一脸天真地双手奉上:“许叔叔,喝水!”
许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观察得这么细致。
“谢谢。”
许秋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许医生辛苦了,那我们就不打扰许医生了。”程雪适时说道。
许秋点点头,习惯性地讲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回了办公室。
灌了好几口水,他随手点开了程雪的病历界面。
一般的瓣膜置换,术后得长期服用一大堆药物,抗凝的、免疫抑制的、抗血小板的,等等。
然而TAVR术不同,它虽然贵,但用的是生物瓣叶,组织相容性非常好,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而程雪本身没有需要抗凝的合并症,因此,术后吃一款阿司匹林抗血小板就没问题了。
从目前来看,程雪一周内就能出院,算是彻底救回来了。
“没有辜负两个小丫头的期望。”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救廖相瀚了……”
他又翻出了之前查看的文献。
从浩如烟海的论文和治疗方案里,他好几次都有种就要想通的感觉,但始终没有抓住关键。
不过,也总算梳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影像引导下调强放射治疗法,其中的影像技术能实现精准定位。
激光疗法则能做到切除病变区,但即便是加上上述的影像技术引导,术中的损伤依旧无法预估,几乎不可能避免。
如果能将两者结合,又可以解决损伤问题的话,那就有戏。
然而,仔细想想后许秋就有点绝望了。
这一套组合拳,实际上就像是拿着火把往稻草堆里面点,即便是能精准地控制住针对某个地方点火,火势依旧是不可能控制住的。
他需要的,是一个让火熊熊燃烧,却又只焚毁某个特定地方,而不波及整个稻草堆的办法!
……
钻研了半天,一抬头已经是六点钟,到了正式下班的时间。
许秋保存好正在查看的文献,换好便装去接女儿了。
刚见面时,女儿似乎还有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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