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女儿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对想用修电脑来接近她的男孩,女儿直接手搓芯片,然后亮出黑带九段的身份,一拳砸飞一个男孩子。
醒来后,许秋突然觉得救一個人都有些过于简单了,真困难还得看手搓芯片……
洗漱的时候,许秋瞥了眼女儿肉嘟嘟的脸,趁着帮忙洗脸的时候手搓了一番,心情顿时大好。
七点二十多,经历漫长的周一早高峰,许秋总算是抵达了幼儿园。
远处,等在门口的幼师已经看到了许秋父女,遥遥地就招起了手。
她对许祈音父女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幼儿园这边是八点半才开课,一般的孩子是八点左右来的,但许祈音他们经常是七点刚出头就到园里了。
幼师模模糊糊记得,许祈音的父亲应该是医生。
“祈音,早上好!祈音爸爸,你也好。”年轻的幼师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会儿送孩子的还不多,她专门出园过来迎接。
由于职业的原因,她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女人,一举一动反而充满了小女孩般的淘气,走起路来都有些模仿小孩的风格,一蹦一跳的。
也正是这种习惯,让她能迅速和园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邬老师,早上好!”许祈音小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
幼师邬盈盈走了过来,熟练地牵过许祈音的手,又和许秋攀谈了两句。
后者正要离去时,邬盈盈欲言又止,喉咙滚动了一番,突然叫住了许秋。
“邬老师,放学时间又延后了?”许秋猜测着。
邬盈盈干笑一声:“那倒没有,还是六点钟。”
“哦。”许秋点点头,等着下一句话。
许祈音也昂起了头,一双黑亮的圆眼珠好奇地盯着邬盈盈。
邬盈盈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祈音爸爸应该是医生吧?”
“邬老师有什么不舒服?”
“那倒没有……就是我想问问,刚来完葵水,能去做检查吗?”
葵水?
许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女性月经的古称……难道你们老师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吗?
“看是什么检查吧。月经不调的话,经期就可以去做性激素六项。还有就是排卵障碍……这也是在经期两到四天做的。其他的妇科检查一般都得等经血完全干净了,差不多是走后的三五天左右。”
还得是系统啊,掌握了大师级经腹切除术之后,自己对妇产科不少知识都手到擒来……许秋心里感慨了一声。
“啊……哦,那个卵巢功能检查必须在经期吗?”邬盈盈脸有点红,不过在许秋充满学术气息的目光中,还是放弃了“葵水”这么雅的称呼。
许秋摇头:“那倒不是,在经期做,主要是那个时候窦泡数更准确,可以清晰鉴别出卵泡和囊肿,着急的话,经后也能做,结果稍微有些偏差而已。”
邬盈盈悄悄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谢谢祈音爸爸!”
“没事。要检查的话可以去临海一院,那边是离这最近的三甲医院了。”许秋随口建议了一句。
邬盈盈若有所思,再次道谢后才带着许祈音回了幼儿园。
……
送完女儿,许秋又紧赶慢赶回了医院。
刚进急诊科大办公室,此时距离早交班还有十来分钟。
让许秋略显意外的是,平日里崔仕渊主任的位置,此时被另外一个人霸占了。
崔仕渊则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秋目光扫过去的同时,冯泰和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胖老头也同时望了过来。
“许秋来了,快,坐坐坐!”小老头是段主任,他一见许秋,眼睛就立刻开始发光。
许秋有些惊奇……段主任不是昨天的飞机吗,怎么还赖在临医不走?
段主任会心一笑:“当然是为了你的TAVR术讲课。”
好诚实,一时之间我竟然没法说什么……许秋点了点头道:“讲课得明天中午去了,三天后的听诊你也参加吗?”
“这个……要看看我有没有时间。”段主任强行挽尊道。
明明自己才是来飞刀的,逼格应该很高才对,怎么变成自己求着许秋的档期了!
不过想到心尖TAVR,和那堪比人形检查设备的听诊技术,段主任可耻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许秋,今天来得挺早。”主位上,冯泰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容。
“冯主任。”许秋礼貌回应。
不一会儿,他就被热情的段主任请到了位置上,那架势,比许秋还像是临医急诊科医生。
“嗯……”紧接着,段主任就沉默了。
让许秋坐了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坐哪儿?
下一秒,段主任的目光平移,落到了另一边的崔仕渊身上。
冯泰,许秋等人也同时看了过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仕渊:???
都欺负我是吧……他猛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起身,假装看了看风景,实际在审视其他小医生的承受能力,最后目光落在了王凡身上。
“小王,你年轻,你站着。”崔仕渊一屁股把王凡挤开,坐到了他的位置。
王凡:……
最后,王凡一脸无辜地蹲到了饮水机旁边。
许秋瞥了一眼,心想崔主任你别把我经验宝宝玩坏了……便随口道:“王凡,中午还有23床的会诊讨论,你跟着我去。”
闻言,大办公室迎来短暂的骚乱,不少小医生都向许秋投来了火热的目光,对王凡更是羡慕不已。
23床就是廖相瀚,他的会诊讨论级别很高,一般只有高级职称能参加。
能亲眼看到主任们唇枪舌剑,对下级医生的见识、经验的提升,都是不可想象的。
王凡的脸憋得涨红,他激动地点了点头,神色无比兴奋。
……
早交班结束。
医生们纷纷散去,一大撮人又聚拢在许秋周围,他正准备带着人进行常规查房。
许秋已经是副主任了,没有每日查房的任务,不过每周还是有两三次的查房要求。
至于冯泰这位大主任,查房的次数就更少了,一周一般只有一次,而且还是教学大查房,届时将是科室的盛会,不少主任、副主任也都会参加。
到了主任这个级别,其实已经不会管具体的某个病人了,住院部的患者都是挂在主治医生的名下,而许秋等等主任,负责的是整个科室的疑难病患。
也可以换句话说,整个科室的病人都是他们负责。
实习、规培和住院医差不多是战场上短兵相接的小卒,而主治医是身先士卒的军官,至于主任医师,则是坐在掌中运筹帷幄的将帅。
十多分钟后,许秋来到23床。
刚进门,他就察觉到气氛与几天前不一样了。
陪护的换了一个人,不是快递小哥,而是一个皮肤黢黑,脸上遍布皱纹的老农。
老人如一尊石雕塑般坐在椅子上,凹陷的眼神一动不动,贪婪地记录着孙子的模样。
咚咚咚。
直到敲门声响起,廖相瀚的爷爷才猛然回过神来,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惶恐,等看到来人时,他才慌忙站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方言道:“医,医生,要交钱了吗?”
说着,就要往口袋里摸去。
看到对方掏钱的动作,许秋连忙过去拦住,道:“大爷,我们就是做个检查,不用交钱!”
老人这才退到了一旁。
一番检查下来,许秋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经过昨晚的有一次血透,廖相瀚的肾脏指标、感染指标再度下降,发烧的情况也有所好转。
不过,这些都只能是暂时缓解。
随着时间推移,之后单纯的血透可能就不管用了,一次血透能坚持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和癌症相比,肺淀粉样变其实更加残酷。
因为每一次治疗过后,病人似乎就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了,然而家属得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次次好转,然后又慢慢回到奄奄一息的模样,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后,迎来亲人的死讯。
“医生,我孙子怎么样了?”这时,老人拘谨的询问声响起。
许秋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回应道:“目前比较稳定,但还是得坚持血透+化疗并行。”
听到这话,老人的眸子更加灰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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