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弘光也便彻底熄了所有念头。
“哦?福王倒是好兴致,竟于此时还在斟酌诗句吗?”
就当他陷入回忆之时,帐帘自外边掀开,紧接着一个身着镶白甲胄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帐中。
“朕乃大明天子,当面缘何以福王称之?”
弘光并未纠结于面前之人的嘲笑,而是以言语肯定应天朝廷的合法性。
闻得此言,多铎轻蔑一笑便直入帐中主位,待其坐稳之后才认真地说道:“大明法统在怀宗殉国时便断了,你这帝位又是从何得来?”
“好叫当面知晓,朕与思宗同为神宗血脉,自然能继承大统。”
多铎原以为连应天这等坚城都不敢守的主自然会是个塌软货,可这两句下来对方倒也还算硬气,直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已是阶下之囚,说两句硬气话为自己壮胆也算情有可原。
左右弘光于他还有大用,辨上几句倒也无妨。
“春秋之义,有贼不讨,则故君不得书葬,新君不得书继位,所以防乱臣贼子,法至严也。”
说到这里,多铎朝帐外挥了挥手,随即便有几名戈什哈端着酒菜入了帐中。
“平西王吴三桂犹知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北京城破之日起便与闯贼连番交战,可笑尔等自称一脉血亲,竟不闻加闯贼一矢便想夺占皇位,不正是书里说的乱臣贼子?”
平心而论,多铎的话纯属强词夺理。
那春秋大义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拿到此时来当做继承皇位的标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可话说回来,那是春秋哎,是华夏传承了数千的典籍啊。
须臾之间又让他拿什么来进行驳斥?
既无言以对,弘光便只能凝视对方。
见此情形,多铎倒也没有生出多少畅快,指了指旁侧小凳便示意弘光落座。
“我朝本意助平西王收复北京便要回撤关外,但见闯贼毁明朝宗庙,辱及先人,如此才不惮征缮之劳、悉索敝赋,定下剿灭闯贼之国策。”
“啪。”
多铎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发怒之事,猛然一拍桌子便怒视弘光。
只这一下,弘光便被吓得差点从小凳上滑落下来。
老实讲,先前弘光虽表现得还算硬气,可说到底身在敌营之中,他又怎会不胆怯?
“可尔等竟欲趁逆寇稽诛,王师暂息之机雄踞江南,坐享渔人之利,揆诸情理,岂可谓平?”
“江南本........本就是我先人传下,何来渔人......”
多铎说到这里,弘光终于找到了能够接茬的机会,可他才被吓了一遭说起话来便有些结结巴巴,待到看见多铎那如要吃人的眼神更是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了。
“若汝识时知命,念我朝襄助之恩便该命应天守军尽数出城来降,到那时朝廷当待以虞宾,统承礼物,带砺山河,位在诸王侯上,庶不负朝廷申义讨贼、兴灭续绝之初心。”
多铎说的慷慨激昂,就似当年数次扣关的那伙强盗与他毫无瓜葛,可弘光却在听到“应天守军”之后便痴愣愣立在原地,竟对他后面的话毫无反应。
“果如靖国公所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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