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大帐之侧有一座新搭起来的军帐,士卒们虽未见过里面人的样貌,但今日闹了那么一遭却也都知道这是从南边押来的伪帝。
弘光身上的龙袍早已换成了大清样式的蟒袍,也不知是多铎早就为他备下还是临时将自己的拿出了一件。
此时的他虽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看起来却也不似刚刚被俘时那么惊慌,静静地坐在帐中倒更像是在沉思一般。
十多日间,他从应天跑到当涂,又从当涂跑到芜湖,可最终却又被人装在囚笼里押回了应天。
这一路兜兜转转、历经波折,最后还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却不知现在他的心里是恨马士英等人多些,还是惋惜黄得功多些。
数日之前他在几个小太监的护送下找到了黄得功的军营。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副落魄样子定会引得黄得功好言安慰。
却哪知这四镇里算是最为忠心的臣子刚一见他便痛心疾首道:“陛下死守京城,以片纸召臣,臣犹可率士卒以得一当。奈何听奸人之言,轻弃社稷乎!今进退无据,臣营单薄,其何以处陛下?”
弘光虽非什么明君,但智力大抵也是正常的。
黄得功将话说得这么明显他又如何不明白自己似乎是在所有选项中选了最差的那一个。
可世上终归没有后悔药,应天既已弃了,那便也没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哪怕黄得功恨不得将马士英等人攮成一串,却也只能将他迎入军中再寻别的办法。
之后几日弘光过得还算舒坦,但黄得功却急得快要生疮。
你道为何?
弘光这一路行来从未想过遮掩自己行踪,鞑子一旦知道明国皇帝在此定会尽起大兵尾随而至。
若在那之前还没有找到援兵,那么凭他手里的那点人马想来也是挡不住鞑子的。
可话说回来,江浙一带要是真有能挡住鞑子的军队,那弘光还至于逃到芜湖吗?
最终任凭黄得功四处召集却也没等到几個援兵,而鞑子却没多少时日便出现在了眼前。
之后两军对峙,刘良佐等人带着高官厚禄轮番出来劝降。
那时的弘光真的怕黄得功将自己绑了。
这也不怪弘光多疑,毕竟到了这般时节,各人保各人命方为上策,又有几人会为他考虑呢。
俗话说得好,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黄得功当年还是军中厮杀汉时便被称为黄闯子。
他不但不为高官厚禄所迷,更是直接斩杀了清军派来的使者。
到了这时惶惶不可终日的弘光这才定下了心来。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当弘光以为还能在黄得功军中再安处几日时,他却被田雄、马德功二人偷偷架出了军营。
到了这般时节,任谁都能直到这二人不怀好意。
他哀求过、反抗过,甚至当身后响起厮杀声时他还狠狠咬了田雄一口。
可最终喊杀声传来的方向渐渐归于平静,黄得功却未能如过去那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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