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晚,微风习习。
在三面透风的废弃堂屋内,隐隐响起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嵩杞双腿盘坐于地,略微侧身,面无表情瞥了一眼陆离,又道:“你家在哪?”
“宁水县东郊,小塘村。”
“这里就是东郊,小塘村距此不远。”
陆离万分诧异,“还没走出东郊?”
这厮是迷路吗,走了一下午原地打转...陆离在心里腹诽几句,见嵩杞有些不解,便不假思索地主动开口解释:“先生,我们被那恶徒关在车厢内不见阳光,便不知晨昏,只知道走了很远的路,故有所吃惊。”
“原来如此,小娃娃,你天资聪慧,不应坐井观天,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若收你为徒,前途不过芝麻大小,小英雄不露怯,略有胆识,有朝一日定能化作鲲鹏扶摇直上三千里,那届时嵩某岂不是误人子弟,不可不可。”
陆离昂起身,小眼迷离,露出一知半解的眼神。
他要是完全明白,徒弟比师傅还懂,那就没得玩了。
不过嵩杞不愧是修道之人,很懂啊,一个劲的吹,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实在是鄙人功力尚浅,你去找比我牛逼的人吧。
这样一来,陆离就无法猜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能第二次请求。
古人似乎对三这个数情有独钟。
第三次还不行我就回家种地!!
陆离心里腹诽几句,恭敬再拜:“先生,小子认为拥有大志向的人更应该脚踏实地,不应好高骛远。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讲的是品格高尚,先生大德,执牛耳者莫不如是。”
吹啊吹啊我骄傲放纵~~
陆离没有昂头,仍是垂下身子,怕尬住。
“你这娃娃,实不相瞒,嵩某乃修道之人,与天争,道路艰辛,神秘莫测,非大毅力或福缘尚浅者不过是南柯一梦,嵩某的道自己都看不透,如何带你入道,罢了罢了。”
嵩杞仍是摇头,继续侧身,面向完全错开目光的位置而坐。
陆离第三次请求,稍加思索后,再拜道:“先生,小子不明白何为道,只知山河破碎,天下苍生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国将亡,家能焉存。
小子愿凭一腔热血拯救苍生,然身无长处,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想拜师学艺,请先生教我。先立足于世,再行正道,或报效国家之事。”
嵩杞唔了一下,沉吟少许后转过身来,面向陆离突然收敛的笑了几声:
“世人收徒皆求缘,然嵩某以个人品性德性为重,再看缘分。今时你占其一,我愿与你结个善缘,授你立世本领;来日若恪守本心,嵩某再收你为徒,带你入道。”
讲究。
不过一刻,陆离已是满头大汗了,内心自是欣喜不已,准备再拜…
“不用再拜,起来吧,从今往后,你我以前辈晚辈相称,等你正式入道,再行拜师之礼。”
“是,前辈。”陆离学做大人模样,拱手施礼。
“你叫什么名字?”
“晚生陆离,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听祖父讲,母亲生我时难产,遇一赤脚大夫施以援手,最终母子平安,祖父请老先生赐名,便得到此话。”
“你知其意否?”
“晚生不知。”陆离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愚蠢。
这可不是他编的,兴许是祖父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