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斐白在听到“韦巨源”的时候就走神了,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上下一道菜……
后来,什么“飞孪脍”、“剔缕鸡”、“剪云斫鱼羹”等,纷纷粉墨登场。入眼的是琳琅满目,入口的却是寥寥无几。
整整吃了二十几道菜,最后一道蟹粉酥上来的时候,薛斐白才觉得自己只有半饱。
但是隆家搞这顿宴席,用料珍贵、做法复杂,来客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没吃饱”的话,只悄悄将食谱记在心间,等着回家定要好好做一大盆大快朵颐呢!
本来以为是场鸿门宴,没想到隆家竟真的只是邀请别人来品尝美食的。
薛斐白摸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瘪瘪肚皮,咂摸着嘴,在散席之后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的牵着杜蘅离开隆府。
隆府别有情调,都是邀请的食客们去湖心岛上吃饭,坐船来回。
而下岛的时候,船只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俩,于是薛斐白便牵着杜蘅,索性走到湖心岛的最西边,走蜂腰板桥过河。
薛斐白站在桥上,远远望着紫菱洲那处所种的菱角和莲花,不知不觉就想到若是夏日再和杜蘅出现在此处,将看到如何“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啊!
届时他和杜蘅共乘一只采莲船,她收集莲花上的露水泡茶,自己给她采菱角和莲蓬,他们会像一对多么寻常的小夫妻啊……
“傻笑什么?”杜蘅本来在看一只仙风道骨的仙鹤啄起一只蛙蚧优雅吞下,扭头就看见薛斐白笑的痴傻。
“没什么、没什么,这园子景致不错,咱们继续逛逛啊!”薛斐白笑呵呵地继续执着杜蘅的手,牵着她往前面的牡丹、木香、荼蘼花棚走去。
匠人们侍弄的尽心,看着杜蘅似乎很喜欢,便折了一只赠予。
看着她笑的十分开怀的模样,薛斐白瘪瘪嘴:“就一支开的不好看的花就把你收买了啊?笑的这么开心……”
杜蘅挑了挑眉,好似终于对他那种没来由的挑刺不再那么迟钝。
她把脸凑近那只小小的、开的不甚讲究的木香,深深地嗅了一口,随即也发出咯咯地浅笑。
“傻笑什么?”薛斐白搔着后脑勺,不解的问。
杜蘅含笑将那只木香递到薛斐白的眼前:“杜蘅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薛斐白腾地一下,感觉直接从脸烧到了脖子根……
自己的脸怕不是跟那煮熟的河虾一个模样了吧……薛斐白心想。
杜蘅还特地矮身看了看薛斐白的大红脸,笑的更加开怀,回握住薛斐白,漫无目的地乱逛。
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溪馆,紧邻船坞,景致倒是不错,但是实在偏远了些。
杜蘅站在春日的风口不觉有些发冷,薛斐白眼尖地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
杜蘅一抬眼就能看见薛斐白垂下浓密漆黑的睫毛,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瘦长如竹节的手指正和披风带子做斗争,硬要打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她的嘴唇启了启:“薛斐白,我曾经觉得,我满怀恶意的时候,却是有希冀的;但是现在我感觉,有朝一日我若是希冀实现,能支撑我的不再只有恶意了……”
薛斐白直直地望进杜蘅的眼中,在寻找那种,他一直渴慕得到——她终会投向他的眼神。
“我……”薛斐白略有些颤抖的攥住杜蘅的肩膀,还没等他回应,一旁不远处别人说话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似是几个命妇:
“今日我原以为是针对十皇子女人们的一场鸿门宴呢!没成想还真是吃了不少美味佳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