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外,不见人影。
孤零零野店矗立,只一间院,二层楼。
枯树枝上栖寒鸦,见了人来,叫声沙哑且凄厉,令风雪旅人驻足静等,许久,大抵是觉无趣,便自飞入黑夜之中。
院外木杆悬挂的褪色灯笼已认不得原来字迹了,只知它随着门板一同被风刮起,不断晃砸在柱上,声响极大,但,仍比不得寒风呼啸。
背着书箱的青年,缓步而来,双手按在门板上,轻推而入。
他环顾四面,见破旧木棚下的枯瘦老马已被风刮得无心进食,轻声一叹,走近前看,原来早没了气息。
男子转身,往店内走去。
他手持铁剑,腰间佩玦,大氅之下是月白长衫,左腕更有平安绳系。
正是顾渊。
自冬至后,青桑郡便来了风雪,比以往那些年都要来得急。
顾渊抬手抹去眉间雪片,沉默片刻,推门入店。
烛火被他随身带入的冷风刮得明灭摇曳,但炭火气息仍旧倔强地散发出微弱暖意。
荒野光亮,使人心安,由来如此。
不过,小小野店,食客竟然不少。
顾渊一眼扫去,店内六张桌子,已三桌有人。
靠墙角处一桌四人,虽衣着简素,但皆佩剑,且年纪轻轻而气度不凡,猜想是江湖儿女。
近门一桌,则是三个汉子。
肥胖的光头和尚、儒雅的青衫文士,外加一高壮的虬髯大汉,实惹人在意。
最后一桌,则只单独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手持玉筷而食,贵气且显儒雅,但坐者一人,身后却有两个老汉护卫,其目光虽显稍许浑浊,却见双手老茧遍布,是实打实的练武之人无疑。
“哟,公子,可是要住店?”
小店掌柜,竟还是个身段丰腴的妇道人家,其胸前之伟岸,裹一身大衣棉服仍遮不住其间风情,倒让靠得近些的一桌三个汉子为之侧目,时不时抬眼看去琢磨一二,再不肯将心思花几分在面前的酒肉上了。
青衣文士好歹读过几本圣贤书,多少知道收敛几分,遮遮掩掩,倒不惹人看,虬髯大汉和肥胖和尚却没有他这点所谓读书人的穷讲究,目光若能成刀,此刻怕已是肆无忌惮地将女掌柜衣衫给划破了。
就着美色下美酒,当属人间一快事。
反正虬髯大汉和肥头和尚皆握猪蹄大口撕咬,又送烧酒下肚,直大呼道:“痛快。”
二人吃得满口流油,却不知馋人的究竟是肉食还是美色了。
那女掌柜对此倒不甚在意,但一想,区区妇道人家,纵在意,又能如何?
换做彼时的顾渊,自不肯冷眼旁观,但负笈游学多年,更使他通晓世事维艰的道理。
帮人一时,岂能管人一世?
除非他今日能将这三个汉子当场诛杀,否则等他离去,掌柜亦受其扰。
挨打未必记疼,更有变本加厉之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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