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虽至卯初而东方未白。
山中十里坡,草木皆挂露,乌天之下人影憧憧,尽往一处篱笆小院走去。
顾渊背书箱,佩铁剑,大步走来,仍是一身月白长衫。
“顾先生,顾先生来了。”
村中不足百户,纵然男丁尽来,也只得二百余人。
但练剑是个苦力活,除去老弱病幼,其实学塾中只有九十多人到。
村长大腹便便,但对练剑极为上心,又因家有余财,连夜就让人去县城打了一柄铁剑回来,只是好久不忙农活,身子虚了许多,十来斤的铁剑提了提,觉得有些重,便拾回被他扔在柴堆的木剑赶来,“顾先生,这学塾的院子小了点,不如去村外宽敞地?”
顾渊环顾左右,也知施展不开,便道:“好。”
一行人,肩抗木剑,浩浩荡荡往村外赶去。
至大榕树下,李大娘从院中探出个脑袋与村长打招呼道:“村长,这么早去练剑呢?”
村长诧异道:“李大娘,我昨晚就看见二狗跟着老仙人飞走了,你怎么还留着呢?”
李大娘笑说道:“二狗是说带我去仙门享福,可我哪是那种闲得住的人呐,想着还是在村里忙忙农活,没事了去窜窜门,喝喝茶,挺好的。”
村长当即狂喜,恨不得给她跪下磕头,只觉得这三年闲着没事就来走动,果真有用。
李大娘肯留着,那李二狗和小木村的情分自然也就断不了。
“好,好啊,我就说嘛,咱十里坡风光也好,村里人又热情,县城好多大户想搬过来,我都不乐意呢。”
李大娘笑道:“是啊,都挺热情的。”
顾渊缓缓走过,一言未发,记得李二狗还没去修仙时,李大娘家中连凑个束脩都是难事,似乎村里人待她也不这般热络。
“顾先生,顾先生。”
路间人多,顾渊原没打算过去与李大娘闲聊,恐被暗议势利,虽自己问心无愧,到底是个教书的先生,名声若坏,怕的是影响学生。
“李大娘。”
“顾先生,二狗和我说了,以后要你替他教人练剑,是很辛苦的,他留了好些银子,我趁夜去县城买了鸡蛋,你拿着回去补补。”
她从低矮的土墙递过一只竹篮,其中鸡蛋堆砌,粗略一看,至少二十来枚。
顾渊摇头道:“李大娘,李诚教剑,是为村人着想,他不求回报,我若反倒收你这篮鸡蛋,才是不对。”
李大娘一愣,她一介农村妇人,哪里能想通这些关节,听顾渊这么一说,暗骂自己真蠢,当时顾先生只取李二狗一半束脩,也是当面收着私下退回。
于是,她连忙收回竹篮道:“这,这,顾先生说得对,我险些害了先生。”
顾渊笑笑说:“你留着每日进补也好,只上了年纪,不宜多食。”
“知道的,知道的,谢谢顾先生啊。”
至于谢的什么,大抵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哈哈,顾先生正直是出了名的。”
村长不忘随口恭维两句,才跟着出了村口。
十里坡地势微斜,但草地极阔,莫说百人练剑,千人无碍。
顾渊一贯不多废话,见人已到齐,便叫他们列队整齐,提着铁剑立于坡上演练。
冲天剑法十八式皆大开大合,讲究一个直来直往,以力取胜,若用来强身健体自无不可,但顾渊记得昨日一群人在院中都扬言等学成之后要去闯荡江湖。
那可难办了,用此等粗浅剑法与人过招,恐怕活不过多久。
所以,他昨夜苦思良久,又再创一番,此冲天剑法,其实已非彼冲天剑法,虽仍只是凡俗剑法,亦称不得玄妙,终归多了许多变化。
“喂,我说,顾先生这剑使的,是不是和二狗不一样?”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