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铁匠还是自己介绍过来的,他现在做的三号炉子,人家一天任务就是五个炉子,五个铜炉,上面还需要刻花的那种,他做的炉子是面向官宦人家,精细活多些,不但要实用还必须要美观。
有特殊的需要的家庭还需要在上面加银丝,一个炉子加银丝少说二十多贯
烧化了一炉子铁水,倒在模具里面,上面铁皮往上一盖再压上石头,一炷香后掀开就能拿出一块完成的铁皮,用大剪刀剪出合适的尺寸,订上铆钉,一个圆桶就做好了。
再剪出一块封底,一个简易的炉子就好了一半。
这时候就会来一个人,把这个炉子送到隔壁屋的瓷器匠那里,他们会往炉子里面套上内胆,然后在四周边缝隙加入黄泥,简单地烘烤之后,一个炉子就做好了。
拉响铃铛,就又进来一个人,把炉子抱上鸡公车。
凑足了一车,鸡公车就会离开,把这些炉子送往商户家,为什么要送过去,因为当初承诺的是包安装。
在另一间房,也有一部分铁匠,黄铁匠的两个儿子就在里面,他们的任务是做烟囱,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在这儿,黄铁匠心里就好受些,严铁匠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因此,自己一家可以拿三份工钱,他们只能拿一份,昨日结束侯爷开了个小会,会议很简单,就是统计昨日炉子卖了多少钱。
黄铁匠清楚地记得昨日侯爷说一共买了三千两白银,按照当初承诺的分成,他们占一层。
黄铁匠昨日和他的婆娘在被窝算了很久,算到最后两人竟然大哭起来,他们打死也没有想到,昨日一天的收入就达到了快一两白银,其中还不包括他两个儿子的。
这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大足县令前日收到了陛下的手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陛下会给他这个芝麻官写信,信里要求有两个。
一是,采煤,上船,然后通过长江运往应天府;二是不准以劳役发动群众,而是通过以工代役,或者请人开采。
信里还说,户部的三万两白银已经从应天出发,随行监督的人是千户苗喜。
大足县令收到手书之后立即召开会议,快速地敲定了采煤人员,以及采煤人员每日的工钱或应该减少的劳役时长。
这是一件大事,只有劳役时间少了,才会有越多的人去做自己的事儿了,这样生活才能提高,这样自己的年度官员考核,就能评上一个甲,或者乙上。
在不知不觉间,一个因为煤炉子而产生的产业链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杨小乐在算账,此时在他的下面坐着四十多位工匠,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小乐,事关每日的收益,他们很上心。
杨小乐从未觉得压力如此地大,拨算盘的手也有些僵硬,他不是怕这些匠人,他是怕顾言,因为顾言会劳动改造,会把人关静闭。
那段日子是他不堪回首的记忆,它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端正自身,要好好做人。
核查了三遍,数据确认无误,合上账本,他抬起头冷静道:“今日总收益一万贯,折合白银一万两。”
众人吸了口凉气,把这个数字记在心里。
杨小乐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侯爷说了,赚了钱就不要乱说,眼红的人很多,自己偷着乐就行。”
众人深以为然,点点头,鱼贯地离开。
看着顾言做的什么思维导图,朱棣头很大,内阁的几个人头也很大。
光是一个闭环这个词就让几个人想了很久,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世子喊过来才知道什么意思。
看着挂在墙上的闭环流程图,大帝连喝了三碗浓茶。
上面最后总结道:一个产业不光能够解决府上部分百姓生活困难问题,还能推动当地经济发展,提高税收。
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
鼓励勤劳致富,保护合法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调节过高收入,清理规范隐性收入,取缔非法收入。
这几句话让内阁的几个人琢磨了一夜,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琢磨越觉得不知道如何去做,看的懂了,却不知道什么意思,烦躁的姚广孝不停地摸头。
“这些话你能懂吗?”
朱高炽认真看了看,点了点头:“能够懂一点。”
“那你说说,什么是一线劳动者。”
“做最苦最累活的穷苦百姓。”
“那调节过高收入呢?”
“就是钱不能让一些大家族,大商人给赚了去,要控制,要给百姓留口肉。”
“顾言给你说过?”
朱高炽点了点头:“他偶尔会说一下,我觉得好奇就会问,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朱高煦看了一眼自己眉头紧锁的父亲,说道:“顾言常说酒壮怂人胆,饭涨穷人气,为什么我们的百姓就不能把头抬起来做一回人呢。”
朱棣闻言后沉思了许久,突然说道:“下旨,今日之言谈不准泄露分毫。世子你明天去找顾言你跟他说,以后再写这些别人都看不懂的,我亲自去顾家把他的腿打断。”
众人莞尔。
夜深了,徐皇后照常过来送热粥,她见四郎有些神采飞扬的模样,笑道:“什么事能把人开心成这样。”
朱棣牵起了徐皇后的手,两人坐在门槛上:“你说人为什么会造反呢?”
徐皇后想了想:“阿爷说过,没饭吃,饿的没有法子了。怎么,四郎有所感悟?”
朱棣点了点头又:“感悟谈不上,只是明白了脚该往哪里去迈。你说的对,如果都有饭吃,谁愿意提着脑袋去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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