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史慈睡的很不安稳。黄巾贼寇频繁击鼓鸣金,整的人几乎神经衰弱。
睡梦中朦朦胧胧能听到周遭喊杀之声,又频繁出现母亲身影。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寥寥数字,让太史慈几乎想要垂泪,可如此浅显道理从一黄巾贼寇口中所出,使太史慈更对管翀充满好奇。
他没有动手,虽不知管翀有意无意,但其所提的母亲二字,他隐隐从中揣摩出了威胁之意。
这让太史慈颇为忌惮,投鼠忌器。
哪怕对方没说,但他不能不想。
双方就保留着这仅存的默契,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方过。
有人便将太史慈带到了管翀帐前,管翀抬着眼皮,“子义昨天问了我一个问题,说为何要暴民围城。我想来想去睡不着,今日便带子义去看看。”
他起身在太史慈身前,二人很快到了一处大营。
说是大营,其实并无多少木栅栏,周遭也并无壕沟、拒马阵、鹿角,只有寥寥的几个陷坑,有几个身有残疾的汉子在一旁的瞭望台上看着。
“小渠帅。”
眼见管翀过来,几个汉子瞬间站起身来。
“我进去看看。”管翀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汉子招呼了一个壮硕的妇人跟上。
这时候大概早上七点多,日头刚起,太史慈在身后亦步亦趋,很快就看到了许多人。
老人、女人和孩子。
这些人面露菜色,面黄肌瘦,面色木讷,面容已经被冷风冻得泛青泛紫,粗糙犹如刀斫斧凿,沟壑丛生。
哪怕看到管翀和太史慈等人过来,也只是惶恐的退到一旁,不敢说什么话。
他们一些人正手捧小麦,放在口中生嚼,牙齿已被硌掉,露出其中的黑色缺口。
还有一些人则是将手中不多的粮食匀出来一部分,手里面只剩下了一小捧。
这是家眷营。
太史慈能看出,他们手中所拿的粮食,不过是一个孩子的量。
此时汉朝军粮约一兵一月百斤粟米,折合一日三斤余,面前这些家眷营中,每个人手中的粮食不过半斤多些。
就这样,竟还有人要留下粮食。太史慈有些难以理解。
管翀边走边说:“子义还有什么问题吗?”
太史慈真想从口中说出来这也不是暴民围城的理由,却死活说不出口,在他的身前,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正灼灼的看着自己,给自己奉上了一小袋粮食。
“快回来!”
身后一个妇人招呼着小女孩,眼神惊恐,那眼神中也充满了不舍,怕是担心太史慈会把粮食拿去。
“兄能将食物带来我二兄吗?阿母很想他。”
小女孩将粮食塞给太史慈,往回小跑。
管翀看向身后的妇人,妇人开口道,“小渠帅,小女娃不知道她二兄死了,她阿母怕她伤心。”
太史慈闻言一愣。
只觉得手中所抓住的粟米轻飘飘的,却重若万钧。
管翀吩咐那妇人,“回头给她补上。”
几人从家眷营中只是走了个过场,家眷营中的朝食要比军营的更早一些,因为她们还承担了一些业余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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