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一天又收工了,三天谈了三条,还有一条暂时搁置争议,实质上二人算是三天弄了两条。
晚饭后,洪承畴泡了脚觉得又累又困,这和谈简直比坐监还难受。然后又让人给他捶背按肩,然后才觉得舒服些了。
到了定更时分,洪承畴派人把苏沫尔叫到近前,外面增加了岗哨巡逻,然后洪承畴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可有眉目?”
“回大人,苏沫尔正要向大人禀报,这三天来收获不小,苏沫尔已经查清了林毅的作息规律和他营中的兵力分布及巡逻情况,明天就可以动手。”
“哦,这可大好了!愿闻其详。”
洪承畴这些天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觉得苏沫尔真是好样的,三天时间的和谈,他像是度过了三年一样,每天都要被强迫看宋献策那张黑脸和如法炮制的表情包,和一个流贼坐在一张桌上本身他都觉得憋屈,但是还得低声下气地和他谈大事,现在终于盼到有曙光了!
苏沫尔施礼道:“大人,苏沫尔已经探知,林毅每天早上必然闻鸡起舞,四更到天亮这段时间,他身边几兵将侍卫很少,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今晚苏沫尔打算早早休息,三更天埋伏,四更动手,大人亦须及早做准备。”
“好,真是天助我也!”洪承畴高兴了一半,想起林毅的身手不由得又叮嘱道,“姑娘,姓林的身怀绝世武功,一定要做得周密,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不劳大叮嘱,苏沫尔早就谋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苏沫尔胸有成竹道。
“不过姑娘,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才能防患于未然,打仗之事皆是未料胜,先料败,明日之事,万里有个一,姑娘当如何?”洪承畴行事一向谨慎,心思机敏,所有可以出现的情形他都想到了。
苏沫尔觉得这老头毛病啊,怎么这么墨迹?哦,大概这位洪大人不了解我苏沫尔吧,不过也是,他来大清也不过两三年的事迹,皇宫大内的事迹他能知晓多少呢?他根本不了我苏沫尔,不知者不怪。
因此苏沫尔耐着性子听了洪承畴的话,这样的结果她还真没想过,因为她认为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洪承畴既然问了,她就把此当成事来思索,很快便有了注意。
“回大人的话,如果苏沫尔明晨的行动万一失败,苏沫尔会自行消失的,绝对不会影响大明与大清的和谈,介时大人可以另做打算,不露声色。”
洪承畴摇了摇头,“姑娘言之差矣,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自裁是最愚蠢的,虽然死人口中无对证,但是以林毅的精明和明军的能干,姑娘的身份必然暴露无遗,到那时本官和这一百多人就全军覆没了,和谈的大门也就关上了。林毅必然勃然大怒,二十万明军冲过三岔口,直扑京师,大清危矣。本官死不足惜,但是我们就是大清的罪人。”
苏沫尔听了洪承畴的话,机灵打了个冷战,她觉得洪大人说得太对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如果明晨行动真的失败了,还真不能自我了断,那只有跑,总不能瞪眼当俘虏吧!
“姑娘这就对了。”洪承畴欣慰地点了点头,“只要不落到明军手里,本官就有办法对付他们,因为捉奸要双,抓贼要脏,到时候他们没有证据,我们就可以死不承认,和谈还有进行下去的可能,本官再想办法与他们周旋。”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苏沫尔知道该怎么做了。”通过这件事苏沫尔对洪承畴钦佩不已。
苏沫尔离开了洪承畴的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
大帐中洪承畴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想一想马上就要开始的行动,他有一种多年的儿媳熬成婆的感觉,这些天他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宋献策的傲慢与无礼,受够了林毅狠毒与嚣张。
这次苏沫尔出其不意要了林毅的命,然后他们在天亮之前杀出明营,林毅一死肯定是群龙无首,明军人马再多,手下将士再厉害,等明军反应过来必然大乱,到那时他们就很容易地上船返回对岸的清军大营,看来皇上和摄政王他们还是洪福齐天,该着林毅有此劫难,苏沫尔这么心细,探得这么准,肯定能够马到成功。
姓林的这次恐怕做梦也想不到,闻鸡起舞起会有人暗算!
洪承畴越想越得意,来谈判的第四天就能完成这一重大使命,林毅一死,大明朝当真就完蛋了,现在的大明朝不就指望此人吗?崇祯不在了,太子是个少不更事的窝囊废,林毅这一完蛋,大明朝就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以洪承畴在明朝为官多年,以他对大明弊病的了如指掌,他可以断言,如果没有林毅力挽狂澜,大明必然是军阀割据,陷入混战,大清趁机而入,天下可平。
真是苍天有眼,大明当亡,大清当兴,今后他和苏沫尔无疑就是大清的开国功臣!
洪承畴兴致勃勃地打发走了苏沫尔,然后立即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他带来的一百多人除了在外面的岗哨和巡逻兵,其余的都来了,洪承畴进行了秘密布置,派出一个十人小组负责接应苏沫尔并及时传递消息,五十人的水手负责开船,其余的一百人负责保护洪承畴,这也算是大小四路分兵了。
洪承畴对分兵派将、运筹军事行动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包括苏沫尔在内,这一百多人他分派得井井有条,然后只留下几数的巡逻人员,让其余的兵将早些休息,所有人包括船上的水手三更起床,四更行动,天亮之前必须离开明营,上船离岸。
一切分派完之后,天就二更了,洪承畴熄了灯,和衣而卧,想想再过两个时辰林毅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他这次和谈就空前成功了,再也不用为那些不靠谱的条款耍肉阵拖延时间找借口了,因此他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洪承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子里都是事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子才朦朦胧胧有了迷糊之意,后来脑子一沉他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人推醒了。
他一骨碌身就从床榻上爬起来了,不敢掌灯,手下人告诉他,这才知道三更天已经过了,快要四更了。
他的人早就起来了,几路人马按照他昨晚的布置早就开始行动了,但是手下亲兵看他上了几岁年纪,为了让他多休息以保持精力,因此打过三更天又过了半柱香,他们才把洪承畴喊醒。
洪承畴赶紧洗了把脸,顿时睡意全无。其实刚才他睡的也很潜,因为心中有事,他根本睡不牢靠,也就是蒙了一个多时辰,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手下人帮着他把甲衣穿戴好,一会儿说不定就是一场血战,大人是文官,必须得穿戴整齐,头盔甲衣收拾好之后,防身的宝剑也挎好了,战马什么都准备齐了。
“情况怎么样了?”洪承畴坐在黑乎乎的帐中问手下人。
“回大人。”有人小声作答,“弟兄们早已就位,包括船只,按照大人的吩咐全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姑娘那边的消息了。”
洪承畴闭目养神,心中默默叨念:但愿姑娘此行顺利,上天保佑……
洪承畴在嘴里叨念到第五遍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句话,洪承畴吓得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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