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弟弟的发觉上当,脸红得更是厉害。
“算是直觉吧。”孙少杰正面回答。
“直觉?”孙少平眨了眨眼,想尽力去理解二哥的说法。
只是没想到孙少杰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了才知道。
所以,只停留在‘想’的程度是没有用的,想法落实为行动才能有结果。
谈恋爱嘛,关键在谈。
其实吧,处不处朋友也不重要。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
主动一些,多交一些不同经历、性格和出身的朋友,从旁人的生活里学习和成长,才是关键。
而这个女孩,以二哥的经验,是个有故事的,是一本值得你去读的书。”
“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俄不信。”
“哈呀,没有偏听偏信,有进步!
那这样,你主动去交往一下嘛。
关心一下同学,顺便了解一下她和她的家,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
孙少杰狡黠的挤眼,“到时候二哥奖励你一样东西,保你喜欢。”
又来!
二哥惯会用这招儿。
少平曾经多次掉到坑里,至今一想起来,他就心有余悸。
“你说真的?”
不是少平没志气,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二哥给的奖品实在太棒了。
真的很香啊!
“当然!这个留着你慢慢琢磨,眼下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
少平有些难为情,“没吃的了,那馍筐里应该只剩两个黑馍馍……”
“是吗?那就先打扫战场。”
孙少杰说着,要过弟弟的碗,带着他来到馍筐前,他弯腰拾起里面剩下的两个黑馍馍,递给少平,“拿着。”
他瞥见乙菜盆里还有一点残汤,旁若无人的用勺子舀到碗里,大咧咧的,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铁勺刮盆底的嘶啦声像炸弹,惊得孙少平心肝直颤,血一下子涌上了他那黄瘦的脸,极度的羞愤让他几乎休克。
“二哥?!!”
“怎么,嫌丢你的人了?”
孙少杰我行我素,“少平,二哥今天教你个乖,人生于世,生存为先,为了活着,不偷不抢不害人,不磕碜。”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俄是说你就不怕两旁世人说你?”
“说什么呢?说俄们穷么?可俄们就是穷啊,说不说都是……”
“可……”孙少平有些无语。
“少废话,哪有热水?”
“西……西南拐角有开水房……”
“带路!”
两人来到开水房,从后墙上伸出来的水管子里,接了一些开水掺进菜汤,少杰把高粱面馍掰碎泡了进去。
他尝了一口,“味道还行,你吃不吃?”看着二哥递过来的碗,少平意识到了什么。
他伸手接过,蹲在脚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泪水混合着汤水,不一会儿就被他吃了个干净。
“哎……你多少给俄留点!”少杰不满。
“没了,就这俄还没有吃饱呢?”
孙少杰呵呵笑了起来。
讲自尊是好事,前提是讲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事上,那些无谓的自尊就很没有必要了。
放开它,才是真的成熟了。
“金波那小子呢?”
“这会儿,应该在宿舍吧。”孙少平不很确定。
“找他来!”
不到片刻,金波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二哥,二哥……”人还没到,那激动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你咋回来了?想死俄了!”
少杰伸手抵住金波的额头,阻止他扑上来,“离俄远点。”金波徒劳的挥动双手乱舞,可啥也碰不到。
孙少杰身高手长,太欺负人。
金波瞪着一双大花眼,看着孙少杰,十分的幽怨。
“俄要长大!”
“加油!”孙少杰鼓励道。
“不过没用,想在身高上超过你二哥,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金波和少平同龄,个子却矮上一头,更不用说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特侦兵了。
但这小子长得却极为好看。
皮肤白晰,眉目清秀,像一个女孩子,只是做事又异常的麻利。
金波父亲金俊海是地区运输公司的汽车司机,母亲在乡下务农,家庭情况比孙家要好上不少。
孙家帮金家做自留地的农活,金家借房子给孙家住,至今少平兄妹俩还住在金家。
两家相扶相携至今,算是世交。
因此,兰香和金波妹妹金秀形影不离,少平和金波也从小要好,孙少杰也很喜欢他,一直把金波当亲弟弟看。
“下午几点上课?”
“两点,一直是劳动课,不过今天下雪,怕是又会改成读报了。”
听金波这样说,孙少杰看了手表,才十二点出头,于是大手一挥。
“走!带你俩去打牙祭。”
金波大喜,“哥,俄给你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