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的时候,眼前与思维总是错乱的。
眼前的物体一边无限扩大,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另一边又无限缩小,让你见一眼就为之眩晕。
周汉就是如此。
眼前两种景象交替,连思维也陷入其中,旋转,搅拌。
最终从漩涡中呈现一行字来。
“既然曾经投毒的人没有继续动手,维持现状就是,何必为此惶惶然而不可终日。”
于是,周汉睁开眼睛,他醒了。
眼前是待了数天的漆黑山洞。
周汉扭头,一旁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在撑着手打瞌睡。
注意到周汉醒来,妇人惊叫了一声,匆匆起身走出了山洞。
不一会,毕沽走近。
“是让王氏请了人来治病?”周汉问道。
“是,那仆妇也是王氏一同派来伺候大兄的。”
“那王陵倒算是面面俱到。”看着毕沽,周汉勉强笑了笑。
“我得了什么病?睡了多久?”
“医师说大兄是水土不服,又感染风寒多日未治,所以患情加重。至于大兄昏迷时长…”
毕沽低头,停顿了一会儿,才答道:
“…已有五日。”
周汉这才发现,洞中不仅点了灯,摆放着桌椅。洞中石壁处还安上木板,遮挡湿气。
“水土不服,竟然睡了五日…”周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拢共穿过来也才多久。
毕沽见状,连忙在旁解释道:
“许是山上太过清冷,大兄虽是沛人,一朝被风邪所趁也在所难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汉觉得面前恭敬之余又不失关切的毕沽面孔上,好像蒙着一层阴影…而那日王焕死前看的方向,似乎与毕沽的位置也对得上。
“士卒状况如何?”
“未有生乱,每日在山间早晚一操。只王氏中间遣人来了两次,每次都点士卒下山使唤。我见是让士卒随行酒席宴会,王氏又来得太过频繁,今日早间便将来人挡了回去。”
周汉中间连连点头,待毕沽说完,才缓缓道:“既然未有出差错,我又在病床上难以理事,以后山上干脆便以你为主官…”
未等脸色大变的毕沽开口,周汉便紧跟着说道:“你只要点头,我的楚尉长之印放在哪里你也知道,自去配上就是…”
周汉的话是认真的,既然这里个个都想杀自己,那爷不伺候了,将这几十人甩给毕沽后自己直接跑路,梦里的事情哪能当真。
咚!
周汉坐不起来,听声响只能判断是旁边的毕沽磕在一旁地上。
随后便是一阵嚎哭声传来,令人动容。
“沽劳心泣血为大兄安整行伍…”
“大兄何故相疑耶!”
…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周汉听着愈发放大的哭声很想这么问一句。
如果真是你,这个时候我连动弹一下都为难,你何必还惺惺作态,自己当老大就是了啊!放过我吧!
但这番话周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沉沉的吐出三字。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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