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那王氏对盟约可有何种说法?”
放走萧何后,毕沽在土坡下如此问道。
“一切正如萧何所说,王陵从今日起每三日使人运钱粮到此处交接。”周汉开怀笑道,只觉得心中阴霾去了老大一块。
只是一想起萧何这人周汉便满是惋惜,方才周汉想拉萧何上山,只是对方一副打死都不去的样子,这才只能暂且作罢。
一通大笑后,末了。
“只是…”
“只是?”
周汉沉吟道:“只是王陵说的盟约有一前提,必须要我管控住军士,不能够在沛县劫掠。”
毕沽闻言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他恐怕也是担心军士劫掠时引出沛县秦军,到时候牵连了他。”
谈话间,王陵派出的一伙挑夫带着钱粮已经到了。
一行军汉见此连忙满面红光的接手。
“多久没碰过这大刀币了!”
“先带上山,到时选个日子下山来花就是。”毕沽一边喝骂,一边抽出刀背,拍在偷偷把刀币揣进怀中的王大嘴脸上,他脸上登时现出一个红印。
“诺…诺…”王大嘴讪讪放下刀币,不敢说什么,一手捂脸,一手接过担子。
其他士卒见状一声不吭,只默默挑起担子。
周汉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心中恍然大悟,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上官威严了…
在山上时,周汉虽然放了粮来安抚部众,但因为张焕当众抗命且之后过得风生水起,周汉的威严在士卒眼中依旧是一日不如一日。
那几天毕沽哪里敢有斥骂士卒的行为,更何况动手。
但此时,周汉既然下山,且寻来了一条出路,让一干士卒不需为以后钱粮担心,那自然有了一层崭新的威望加身。
部众因此收心,被毕沽喝骂也不敢轻易反抗。
“王大嘴。”周汉轻声喊了一句。
“来了!”
王大嘴挑着担,从队伍后方急匆匆上前来,毕恭毕敬的放下担子。
“尉长有何吩咐?”
“好好干。”周汉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认知。
“诺!”
待王大嘴缩回后方后,早已瞧见这一幕的毕沽上前来,面色肃穆。
“大兄,此次回山后,今夜那张焕就该死了!”
“啊?”周汉诧异。
“如今既然施恩,士卒景从,若不杀张焕这犯上之辈,实难以立威!”
“…晚间再说,回山后且将士卒唤来,发下本月军饷。”周汉下意识推脱道。
毕沽闻言,沉吟片刻后方才抬头,面上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大兄妙策,我知晓该怎般做了。”
“啊?”
眼见着毕沽急匆匆跑到后方军士中寻人说话,周汉一头雾水。
你怎么就悟了?我是说自己人先吃饱喝足再说……
未及上山,太阳就已经彻底落下。所幸月明星现,一行人趁着月光,总算是沿途未出差错的回到山壁前。
火堆未熄,毕沽先是指挥人添了柴火,火光将一片石壁照的通明。
摆放钱粮的担子排开放在山壁前,十余人都先领了一份,其后经过一番私语下,毕沽领着人消失不见。
周汉等一通忙完,这才后知后觉石壁前已经只剩自己一人。
“这群家伙不是跑路了吧…”
估摸着不是。
周汉想起身跟上,又担心毕沽既然没说,那可能是故意将自个留在原地。
“呃~等着吧,他总不会去投靠张焕…”
山上本藏着有三处营地,前些日一齐跑了许多人,最近张焕又扯旗和周汉对立,于是便只剩了两处。
一处位于洞前石壁,一处位于山溪旁林坡下,两处营地相隔不过数百米。
“尉长集兵!延时者惩!”
“上官发饷,误时者罚!”
……
张焕从溪边火堆猛然站起,侧耳听着一旁林间的呼号声,听闻发饷二字心中顿觉不妙。
他抢个小山村能抢几个钱,拿什么给士卒放饷。
“本想明日势成,以多凌少只杀周汉及毕沽,再仗威收纳那边部众,也算免得一场混杀。不成想……”
“来人,先去山洞前看看!”
被张焕点名的是一个在那日对峙时站在第三方的士卒。
张焕怕如果此时派出自己的亲近士卒,一进林间就会被人斩杀。
被点名的这士卒只得颤颤巍巍起身。
他进入林间时不敢握有兵器,解下甲衣和佩刀后,举手向暗处示意无害,这才走进林间。
既然跟随张焕,这士卒多多少少明白自己是形同反叛,也生怕转角间就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迎面而来,所以行走的极慢。
数百米的距离在夜间挪了二十分钟,他这才走进石壁下的火光照耀之地。
尉长周南独自坐在火堆旁的钱箱上,手中无兵刃,看见他只以笑对:
“你来了,自己拿饷就是。”
士卒浑身大汗淋漓,好似终于从水中走出,一把跪伏在地。
“万望上官恕我之罪!”
“自己拿饷就是。”周汉不认得这人,只好依旧这般说。
方才在石壁前无所事事,他便想试试钱粮担子有多重,结果试试便逝世,把腰给扭了,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脸生的士卒靠近时,可把周汉吓了一大跳。
“…诺。”
士卒站起,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中挣扎几番,最终没有上前拿饷,而是转身又回了林间。
周汉在他背后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开口叫住。
不过不多时,林间就簌簌的闪出十几人的身影,多是原本被张焕拉拢过去的士卒,方才那士卒也正在其中。还有几位分属周汉的士卒紧随而来,立于周汉身后持刀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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