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小时候给地主赵老爷放牛,我记得那天下暴雨,俺着急回家,一时着急,就用鞭子多打了那牛几下,被赵老爷看到了,他就让人把我吊在树上,用鞭子沾盐水抽了两个时辰。”
“那时候你几岁?”
“八岁,后来我爹把家里的地全部抵押给了老爷,才凑够了给我治伤的药费,官老爷说我弄伤了老爷家的牛,要赔一倍的钱,逼着我爹把家里把能卖的都卖了。”
赵长工说到此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然后我们全家全都当了老爷家的下人,娘当了烧水的佣人,累死了,爹成了农奴,上了吊,我还继续放牛,只不过没有了工钱,稍有不慎就要挨鞭子……名字也被改成了赵长工。”
陈楚弯腰将赵长工的衣服拾了起来,给他重新穿了上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做到了那些将门子弟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陈楚说着将赵长工拉到了座位上,强迫他坐了下去,而后环视在场众人,目光落在了赵福的身上。
“赵福哥,你还记得我去石灰矿场找你时候吗?”
赵福眼中坚毅,他听到方才赵长工说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始终找不到最终的答案。
“记得,您第一次用边角料合成了万民土。”
赵福突然双眼放光,看着陈楚,心中似有一股火焰燃起,这是他从未感到过的力量。
陈楚坚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大明也好,建奴也罢,他们眼里的百姓从来都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士绅地主,而如长工一般的长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是待宰的羔羊。
你们现在想想自己的身世,自己家里以前的情况,敢问哪个家没有冤屈,从小到大,都吃过几次饱饭?”
陈楚停顿了一会儿,双眼锐利地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在场的众人皆陷入了沉默,不少人同样和赵长工一样握紧了拳头。
“黑旗军不是什么将门私兵,你们好好看看周围的袍泽弟兄,看看他们,从最高的指挥官,再到炊事班,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
一些莽撞的军官开始原地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大。
“俺家里原本有十亩地,那粮长和王财主贪图我家的地,就合谋说俺家没交够粮税,把我全家逼死了,地也被他们强抢了去。”
“那狗杂种张老财,贪图俺妹的身子,把我全家逼着跳了井,俺妹子也被他掳了去,至今没有音讯……”
“那些士绅老爷,就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俺全村的地都被逼着投了献,还要咱去当奴才吗,连逃荒都不准,我是运气好才逃出来的。”
陈楚一手按在了孟长柱的肩膀上,高声说道:“像孟长柱这样有良心的官军,他领着社学的老幼在辽沈之间流浪了三年,可见那些狗东西根本就没想着给百姓活路,甚至容不得一点忠义之士。”
孟长柱身躯微微一怔,而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家里其实是世袭的百户,刚才群情激奋让他心中难免有戚戚焉。
待众人短暂的喧闹后,陈楚高声说道:“你们觉得咱们四面无援,而我却认为咱们这四面皆援!”
赵福一步跨出队列,单腿跪在了地上,抱拳说道:“请陈大人明示我等。”
“丁万!”
“有!”
“我们方圆百里,有多少定居点。”
“三十二个自然村,十七座地主土楼,一个复州城。”
“位置。”
“已经画好了路线,标在了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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