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眼前的碎石堆前蹲了下来,拿起了一些废矿看了看。
“冷热相激虽然可以能让岩石出现裂纹,但要开采整座山,却也只是蚍蜉撼树。”
陈楚学着工人们一样,拿起手边的铲子也开始铲起了碎石,边干边说道:“若是这种方法用多了,引发了山崩或是泥石流,那采矿者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陈楚虽然不是常年干活的人,但也算利落,不一会就铲起了一个小料推,又拿着铲子同赵福知会了一声,让他稍等。
随即从背起了空背篓,先到矿场边的小溪挖了些黏土与河沙,又到矿场另一侧装了些烧好的石灰和碎矿渣,随后回到了赵福的窝棚里。
“我背篓里的除了石灰之外,都是你们口中的废料。”
陈楚说着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接过了赵福的牛皮水囊喝了一口。
“但若是把这些东西联合在一起。”
陈楚指着背篓里的黏土,河沙,矿渣,石灰,以及一旁的碎石。
拿起铲子把他们搅拌在一起,成了一堆混合的碎块。
赵福不解地说:“从废料,变成废料堆,倒是方便清扫了。”
陈楚笑了笑,又拿起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半米深的四方土坑,将混合的碎块全铲了进去。
又从一旁取来了一桶清水,估算着按坑里混合物75%的体量倒了下去,随即用铲子开始搅拌起来。
坑内逐渐开始冒出热气,又继续搅拌了约一小时,期间也招呼了赵福过来帮忙。
周围的矿工们看到陈楚奇怪的举动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此物乃无用废料混合清水制成,未干之时用磨具塑型,风干之后,便会坚如磐石,比起九边重镇用的青砖也不逊色,如果在其中加入竹筋或者铁筋,则会更加坚实,不逊于天子的皇宫。”
陈楚说着看向赵福,后者惊讶地正盯着坑里的粗制水泥浆。
随着时间推移他感到搅拌的阻力愈来愈大。
“比起那些加了糯米,蛋清,红糖的三合土虽说还差了一些,原料却不再需用粮食,而且几日便能大规模量产。”
陈楚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着说道。
“无用的碎料随意搅合在一起,便能成为堪比三合土的材料,陈先生,你莫非是神仙下凡?”赵福看着土坑自言自语道。
“这不过是粗制的方法,只是验证的原理,真正要用还得二次调整比例,但我要对你说的不是这个!”
陈楚猛地站起身,在赵福面前以手握拳。
“鸳鸯阵为何无敌?乃是方阵内兄弟齐心,我这水泥因何坚固,乃是配方调配得当,而天下百姓因何遭难?乃是没有人领着他们聚成一股绳!”
陈楚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厉声喊道:“赵福,难道就因为一场冤案,你就忍心戚帅的心血付诸东流吗?你逃到这里,整日浑浑噩噩,可还记得戚家军的军法?”
赵福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身体亦不自觉地微微抖动。
“万众一心兮!”陈楚大声吼道。
“群山可撼!”
“看来,你还记得这首军歌!”陈楚朝着赵福大声怒喝道,将那封泛黄的信件直接拍在了赵福手上。
如同被激活了体内休眠的开关,赵福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群山可撼”,让他两行浊泪不经意间流下了脸颊。
“兵马为安国保民之具,你到底还是忘了戚帅的军法。”
“我怎么可能忘……”
陈楚摇头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吴惟忠在朝鲜牡丹峰左胁被火枪射中,依旧死战不退,又在朝鲜救了孙秋水,这些你应该知道。
当下在辽沈前线的戚金,陈策,尽管他们新招募的浙兵营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支天兵,但他们和那些士兵们依旧在践行着戚少保的军法,而你却在这长生岛的矿坑里,天天砸着石头,干等着贼人打进来!”
陈楚不经也拿起酒壶,仰头朝自己的喉咙灌了一口。
“孙秋水只和吴将军在朝鲜见了一面,沾了一点戚家军的影子,却到今天依旧在拼尽支持着长生岛,从那之后他再也不刮百姓油水,甚至退还了投献的土地,自己天天过得苦哈哈也要供着羊官堡那二百个家丁最好的吃穿粮饷,每年都要为了粮种和捐税头疼,他可是士绅,按大明律不用交税的!”
赵福颤抖着看着信上内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全营三千弟兄,一天就被自己人杀光了,他们还把所有的都抢走了,没有荣誉,没有抚恤,没有名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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