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昭被众僧捉住,带回了寺里,但僧人们不敢触碰早百合的身体,她逃回了船里。昭的老师是德高望重的住持,住持听着众僧的申诉,没有直接做裁决,而是进行一次论法,以论法的结果,来决定昭的去留。
昭从老师那里得到了勇气,为了保护早百合,他满怀斗志。论法开始了,无论众僧如何质问,昭都只回答自己和鲤鱼在一起,而不是女子。众僧被他的气势压倒,露出了狼狈之态。”
这时,成田胜和洋子已经来到了临川寺的正殿,无论心中是否有佛,两人都双手合十,怀着敬畏之心行礼。
礼毕,洋子抬头问道:“看来昭还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是有一颗想要拼尽全力护住一个女子的决心,才能对答如流吧。”
“但是这个故事结局很出人意料。”
“说说看。”
“在论法之间,昭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头至尾他都坚持以鲤鱼二字来对答,久而久之,他从鲤鱼中领悟到了天地间全部道理。在这一刻起,昭变得脱俗超然了,回答也生动起来,他进入了浑然之境,忘却了自己和众僧。
看着这样的昭,众僧闭上了嘴,再也问不出为难他的问题,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当昭进入六识境界后,住持宣布论法结束。他对众僧说,昭已不是过去的昭,他已进入了另一个生涯,这是他给鲤鱼施舍生饭的福报,此事就此了之。”
洋子有些不能释怀:“早百合呢?她的去处在哪儿?我有预感,昭还是伏倒在佛法的跟前了吧。”
成田胜点头,补充道:“昭以此为契机,削发为僧,他在河边立了鲤鱼庵,开始了修行,大家都说他将来会成为高僧。事已至此,早百合不需别人的教导就知道自己不该执着于此,她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成为了京都有名的舞者。
她的舞姿妙曼而有深意,透着一股佛家禅味,格外被人器重。这种特色,也是她经常出入鲤鱼庵聆听佛法的结果。事后,住持为了避免男女恋情之事再次发生,从那以后他亲自到渡月桥上给鲤鱼施舍生饭,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洋子沉默,良久,待到走出临川寺,才看向了成田胜,神情反倒严肃了起来,“刚才想着,要是京都也遇到战乱就好了。”
“那样这个故事就不会流传至今了。”
“即使我不喜欢这个结局,但也无可奈何。恋爱的双方,如果一方开悟了,另一方就会无从下手。当领悟到生命无处不在和天地流通之道后,就会发现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
“这个故事我从小听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不愧是你。”
洋子没有笑,“什么都要的话,岂不就是太贪心了。原本只是想做个僧人,不巧萌生了恋情,又领悟到佛法,若是回头追求早百合,故事就会没完没了了。”
“你不是觉得昭和早百合应该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昭那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天照大神下凡来劝诫他也没用。那毕竟成为了事实,再怎样难过、不信也无济于事。”洋子叹了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其实在后人看来,昭这个人做的不是选择题,实际上他什么都要了。”
成田胜偏头,目光落在了洋子的秀发上,“为什么?”
“鲤鱼庵是给谁立的?真的是鲤鱼吗?那么为什么又吸引了早百合去聆听佛法?”
“确实有这种嫌疑,但我却仍然相信昭选择了佛法而不是早百合。”
洋子冷冷地“噢”了一声,语气执拗,“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烂俗的人。”
成田胜没再接话。
从人烟寥寥的临川寺出来,没有人力车可坐,两人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里,隐约能看到被山雾朦胧覆盖着的金字招牌,上门写着“中风良药”,终于见着了活人的气息,成田胜心里一阵庆幸。
讲完故事后,一路上洋子兴致不高,听到什么也只是勉强附和,和来时的态度判若两人。同时也不得不说,只要一离开东京,她就会肆意放纵许多,成田胜难以从她脸上发现商业性作态的痕迹,也觉得此人真实了许多。
在小镇上找到了一家茶室,两人坐下来歇脚。炉灶上正烧着热水,柴火温暖而红亮,眺望窗外,正当午后太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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