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大朵厚重的乌云,凭空而来,悬浮与朝生观上。
霎时间,天昏地暗,隆隆的风雷之声大作。
七八道粗大的雷电自乌云而降,携雷霆万钧之势如泰山压顶般向朝生观击落。
朝生观上空,五六十丈高处,凭空现出一座弧形的半透明薄膜。
薄如蝉翼,半透明得若隐若现。
却竟将隆隆雷电尽数阻拦住。
忽而。
朝生观上院中。
乌腾山十大主峰之中最高的一座朝云峰。
峰顶之上,一道红黄蓝三色光柱冲天而起。
乌云之上,陡然响起一个爽朗的大笑声:
“赤发老鬼,你这老不死终于露出乌龟头了,是怕我将你这传承千年的护山大阵击破么?”
“哼,储进卿,没想到你竟然跟玄剑盟搞到一块了,怪不得他们这么大胆子,竟敢打我们朝生观的注意。”
“嘿嘿,打生打死让他们去。你我三百年不见,尽情切磋一下如何?”
“如你所愿,跟我来——”
话音落。
一道三色流光,向东射去,眨眼便消失在天地相交的尽头。
朝生观上那朵巨大的乌云,突然间急剧缩小。
在数息之后,塌缩成一团黑球,然后随着三色流光消失的方向而去,同样消失不见了。
天地间又复平静,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东方的一抹淡之又淡的鱼肚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扩越大,天空也愈发明亮,揭开灰暗的幕布,露出湛蓝的底色。
一轮旭日,自镜湖之缘升腾而出。
万道霞光,直射而来,又被湖面粼粼折横,织就出一面彩席。
自镜面而上,越过万仞绝壁。
乌腾山上,一片葱郁,浓绿的缝隙中透出斑驳的光点。
而在远处的某片光秃的山坡上,许元休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处新掘的土坑。
土坑并不大,一个妙龄女子躺在其中,面色安详。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手中还抱握着一张黄色的符箓。
许元休面沉如水,注视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但叫我有一口气在,必报此仇。”
许元休一句话说完,推土掩埋。
然后——转身下山而去。
朝生观上下两院的划分,其实因地势而起。
整个道观,建筑万千,散落在山间林木之中,自上缓缓而下,大体呈梯形分部。
许元休下山之后,一路摸索而行,尽可能得避开院落,沿着道观的边缘向下走。
走了一日一夜,直到次日晨曦,站在山腰处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巨大的山谷处,密集地建了一大片院落。
远远看去,房舍不下千间之多。
这一大片院落群,正是许元休在朝生观中唯一熟悉之地。
杂役堂。
相较于他这一路所见的萧条,此处倒是显得十分平和。
炊烟袅袅,零星的身影已开始出来活动。
许元休看了片刻,认清方位,下山而去。
朝生观下院七堂,以杂役堂人数最多,足有近万人。
近万道僮,散乱地分部在数十个大小院落里。
杂役堂中,除了堂主及一些有职司的道僮,有专属的院落外。其余道僮,只有在轮值期间,才会有固定住所。
其余时间,则自寻住处,各自修炼。
日常并无人理会。
许元休寻了个偏僻所在,越墙而入,挑一座早看好的院落走去。
院子不大,院中只有两株老树、一口水井。
东西分别是仓房和膳堂,正北则是一排瓦房,分出六间,每间房有四张床。
通常情况下,这些房间都是住不满的,而且人员往来流动极大。
除了相熟之人,其余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相互之间也未必熟悉。
杂役堂管理之松散,大体如此。
这也是许元休敢于回到此地的最大原因。
许元休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寻了最边上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屋中只有一个人,十六七岁的青年,正在床上打坐。
另有一张石床铺了床铺,人却没在。
许元休只扫了一眼,便寻了一张空床,和衣而卧。
心惊胆战地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许元休此刻又累又困,连饭都懒得吃,躺下就睡。
朝生观门规森严,最忌同门斗殴,在这里倒不用担心谁会明目张胆地坑害自己。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许元休忽觉有两道目光正灼灼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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