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不知道陈勇因何落魄,是因为郯郡郡守用陈勇唯一的老母性命威胁他。
老母被郯郡郡守关在他府邸中,陈勇担心,便对萧老夫人打了诳语。
那些抚恤金有很多,陈勇却不敢用。
为什么不敢用,这些都是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用他们的性命和鲜血换来的,他用之有愧啊。
他便打造了一尊神像,用匿名的方式修建了神庙,并将这些金子存放在神像之中。
他想让兄弟们沾一沾神灵的光,下一辈子能转生到一个太平的时代,一个不用打仗的时代。
建造神庙以后,他常常会去拜神像。
既拜神像,祭拜兄弟。
直到那一天,神庙的供品被盗了。
陈勇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便去了神庙。
果然发现金子少了两块。
在观察到那些脚印以后,陈勇也和萧煜一样,想到这偷东西的人肯定是服役的人。
而这些金子想要快速花掉,兑换成碎银或铢钱,又不被某些人察觉,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赌坊。
陈勇没有转移金块,打算继续用它们钓鱼,好抓出盗贼。
他不相信有人能受得住金钱诱惑。
至于赌坊,自供品失窃以后他便去赌坊日日蹲守。
在发现神庙所有的金子不见以后,他在那日又去了赌坊。
果然在之后看到了麻赖揣着一块金子进来,换成银两赌钱。
和那些金条相伴多年,陈勇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兄弟的血汗钱。
在战场上都没有那般强烈杀意的他,第一次生出了要狠狠弄死一个人的念头。
他也这么做了。
在逼问出麻赖金子的下落以后,陈勇拿着那把陪伴他多年,斩敌无数的大刀,摘下了对方的脑袋。
他把他的脑袋烧成了灰,祭奠他的兄弟。
说到此处,陈勇从屋中进去,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三尺大刀来。
谢玄心头一凛,当即握紧佩剑,一下挡在萧煜面前,警惕地盯着对方。
“郡丞来早了些。可惜啊,不能取孟安狗命了。”陈勇抚摸着大刀,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上一任郯郡郡守已经致仕还乡,你可知你阿母下落?”萧煜拍了拍谢玄的肩膀,从少年身后走出来,看向陈勇。
陈勇面露苦笑:“在郡守致仕还乡,也不曾让我阿母回来的时候,我便知道,我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些剩下的金子被我安置在公廨,并未被孟安于麻赖盗走。”
听到萧煜的话,陈勇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那也好,也算物归原主。”
只是到底有些对不起兄弟们。
而这世间,也无留恋……
陈勇垂了垂眼睫,举起大刀往自己的脖颈上狠狠一抹。
那动作快的,甚至连萧煜和谢玄都来不及出手制止,便眼睁睁看着他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