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玠闭了眼,手指在光滑的硬木扶手表面画着圈,思量着从何处下手可得隐秘,不至于打草惊蛇。
“樱桃,取城防图,和恒舒典与闽人的交易清单拿来我看。”
姑娘点头应声,匆匆出门。
当下,无非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罢了——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如此。
盐帮里的千余闽人,算是两边摆在明面上的刀枪阵仗,顾忌着与遗明关系的影响,亦是不便扰乱盐课民心,在他们有确凿的行动之前,暂且不能下手。
却无大碍,凭着怀安帝的护卫,王子胜的兵房,羽鳞卫也可抽调出二三百人马,足以应对。
怕的,是变数。
便是这处于羽鳞卫盲区之下的三五百人。
到底是三百,还是五百,对于局势的影响非常之大,甚至可以逆推猜想出冯夕留的计划。
如果有五百之众,可以凭借过人的单兵素质当做寻常千人来用,与盐帮闽人同时行动,互成犄角之势强攻龙船。
若只三百,多半要凭借台面上的千人,拿命来牵扯护驾兵力,迫使龙船向南沿护城河驶离扬州湖,只把这群好手作为伏兵,突然袭出,只以怀安帝一人作为目标,护卫惊慌之下略无防备,冯氏便有了先声夺人之便利,是以为计。
可是,如果那千人,甚至于两支刺驾死士都被怀安帝的护卫托住,待得王子胜兵房闻讯赶来,南北夹击将闽人包了饺子,便尽数下在扬州湖一口大锅里了。
难道说。
连王子胜也陷在里边了?
甄玠苦笑一声。
若连扬州府也想要怀安的命,那他这皇帝再做不做的,真是没什么意思,况且以原书来见,王子胜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
“策老。”
樱桃端了羊皮厚纸卷回来,在八仙桌上平整铺开,用了身份敬语不说,更是面露紧张之色。
往常有魏期行在,其人老成谋国,姑娘心里难得波动起一丝涟漪,此时见有变故,忽感觉无依无靠,不免忐忑。
甄玠展清单而望图,暗自点头。
扬州这些闽人多是商贾,售出的房屋宅地皆在城西,四十余处院子满占了三条街巷不大不小的一片,消息往来自是便利,且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景象。
“以魏老的行事习惯……”
甄玠抬剑指在城防图上虚画一圈,“此处,若是同时拘捕五百好手,须得多少兵马?”
樱桃蹙眉半晌,犹疑道:“四千精兵或可行事,却是五千朝上才有成事的把握。”
与他的猜想出入不大。
便是每处宅院只分遣百人围困,也是极为理想化的图谋。
五千兵……
王子胜和巡盐御史穆波手下倒是可以凑出这许多兵马,不过,两家手下人能不能算上精兵不提,这样大的动静,闽人不会蠢到等人去捉。
只能朝史鼎去借了。
但节度使发五千兵入城缉捕平民,这事情闹将起来,忠靖侯也得思量思量他的官帽,以及帽子下的人头。
甄玠自知没有红口白牙说动他发兵的能力。
即便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也要有真确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方有一丝可能。
证据。
闽人大概是不肯自己送上门来,薛家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敢说,只当糊涂罢了,羽鳞卫更是不敢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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