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转运司,三品的衙门,刑房标定三百狱卒,每间牢房任何时刻不得少于四人。”
他定定地站在条案旁边,不知在与谁说话,话中尽是悲凉,“此时此刻,但只此处出现一人,本王便饶你一命。”
闭目三息,随即长出一口气:“走。”
甄玠迈步出来,心知卫常这个年是过不消停了。
来扬州时魏期行便提起过此人,其祖父本是白启起家的三百关宁铁骑之一,位至伯爵,家传三代都是铁杆的帝党,假使白聿贤铁了心要他的命,很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沿穿廊到了正院时,三人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毕竟说越狱不像是越狱,倒是更像观光来的。
东边一排几间高大瓦房处,四五个狱卒勾肩搭背迎面过来,看了他们一眼,似想要说话却又闭了嘴,相互笑骂调侃着与之擦肩而过,又在几条牢房穿廊间各自散开。
甄玠揣着满心荒谬之感回望几人背影,扭头回来,院门端端正正,四敞大开地摆在眼前。
忽而门外出现一道雄长身影,披挂千总甲胄,满面连鬓的络腮胡子,龙行虎步间仿佛卷着一阵风到了近前,又并二三十兵卒跟在身后,不知门外是否还有人在。
要说是有突发情况,牢中卒伍有所调动,因而缺了人手,倒也是个说法,可得原谅。
甄玠瞟了一眼白聿贤,见他表情亦是有些缓和。
却听那武将洪亮的声音响彻院中:“你们两个,唤典狱过来见俺!”
“却是巧了。”
白聿贤平静一笑,“我们也在找他……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不认得俺?”
那武将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就说巡盐的赵茶豹来了,叫他把昨夜里抓的新兵给俺还回来,少一个,就抓他小妾填一个!”
“意思是他手下狱卒没有几个,小妾反而不少。”
白聿贤点头喃道,随即扬声:“将军手下的兵士可是足数的?”
“怎么?想跟着俺?俺手下倒是还少半个营的兵……”
千总赵茶豹锁眉头又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甄玠,嫌弃道:“俺不要你们这细皮嫩肉的。”
“嗯?”
白聿贤似见猎心喜般挑起眉毛,“上上手如何?”
“不是时候。”
甄玠见他不分紧慢还要纠缠,低声附耳与他说了一句,又与赵茶豹敷衍道:“典狱此刻不在,或是在他小妾处,或是在家,且容我二人替将军查访一番。”
随即扯了白聿贤与涂飞甲跃门槛踩上街面。
这皇四子果如人言,与怀安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荒唐时便荒唐,须理事时也能理事,爱才之性情,根本不分场合对错。
“当是一员虎将。”
白聿贤极不情愿地随甄玠出来,复又回头望去,目光中的不舍,比昨日见了香菱还浓厚几分。
甄玠也没理他这茬,低头与涂飞甲说道:“而今我们带你出来,你便带我们去昨夜里有人打架那地方,如何?”
“我才不回家!”
涂飞甲哼道,“最早也得晚上回去,估摸着,那时候我爹火气就消了,我娘才能占了上风,省得挨打。”
冷不防后脖领子又挨了一下,便听白聿贤道:“不回家你就回牢里待着去!”
“别扒拉我!”
涂飞甲往甄玠身后一躲,“谁让你们带我出来了?”
而后指着白老四骂道:“就你那个脑子,混一辈子都没人家有出息,还不多听听人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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