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玠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心里发虚,从未有过的空虚,直往黑暗里坠,一坠再坠。
没心思想什么樱桃姑娘。
也不再起波澜于南安郡王,甚至不惦记着玉燕金盘了。
一个很不错的老人,就要死了。
或许,他并不是无条件示好,也有其他理由,但父母不常在家,更是从来没见过祖父母或是其他亲人,云玖是唯一能让他感到没那么孤独的人,再多一个总是好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
他竭力从积雪里拔出脚踝,往家走。
进了巷口,突然就很烦。
就是某种情绪已经酝酿成型,被突然打断那种,控制不住的烦躁。
甄玠看着姚恩之那张满面堆欢的脸。
莫名其妙地烦。
“哥儿,来扫雪了来。”
姚恩之抱着扫把远远向他招手。
“金陵府的杂房这么闲?”
甄玠信口问了一句,展眼时又见他身后还有两名男子,一人身形高胖,面色红润和善,身着与他款式相近的粗布棉衣,挽着袖子,另一人则是常人体态,书生装扮,面容僵硬嘴角下坠,似乎是这辈子就没高兴过一样。
几人把门外的积雪堆到墙根,又把院内小树用雪埋了,东屋处倚门框站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一直磕着瓜子瞧着。
甄玠恍惚觉得这女子有些面善。
又见九儿端着胭脂盒子站在她身后,时不时扯扯她的衣角,倏然便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茶馆门外大街,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
那女子见众人堆雪已罢,便把手心剩下的瓜子往房门里一抛,顺势回来捏了捏九儿极爱人的小脸,开口时声音软媚:“走,姐姐带你堆雪人儿去。”
九儿把手里的胭脂盒子盖好,揣进小褂一边的小口袋里,笑着点头。
高胖汉子与甄玠打过招呼,迈大步跑进东屋,不多时取了一双勾花棉手套出来,殷勤递给女子,女子也没理他,顺手把手套递给九儿。
书生则自顾自进了南屋。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甄玠与姚恩之二人,同往北屋去。
“杂房管事与我有些私交,点不点卯没什么要紧。”
姚恩之待客般拎水壶沏了热茶,双手捧着,“今儿郝答找了房客过来,我挑了两家知根底的带来,对九儿有个照顾,咱也放心。”
甄玠接茶杯过来,点点头,心说这人真是和谁关系都不错,倒也真真是个本事。
“东边这家租户是两口子,去年才结连理,男的叫吴贵,早先是口福来的厨子,手艺不错,据说还会给人瞧病,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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