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北伐山东,有奇人出,扬言欲送西吴朱氏五百年国祚,征虏大将军徐达亲会之,长谈深夜,亲书长信附奇人所绘秘图快马传送吴王,天下瞩目。
庭院内。
朱塬回过神,淡淡应了一声,诸人起身,站在最前的徐五注意到他只穿了贴身的薄袄,顿时急道:“小官人,恁快些穿好衣裳再出门来,这样受了风寒,俺们要吃罪的。”
徐五说着已经向身后示意。
两个分别穿蓝绿袄裙的丫鬟小步上前,就要把朱塬搀回屋内。
朱塬拒绝了搀扶,主动退后一步到屋内的暖意中,对顺势上前一些的徐五道:“我要洗漱,还有……”说着指了指外间一角的马桶:“我不习惯在屋内……”
说话时不得不仰起头。
这具未成年的身体个头才刚过一米四,院子里其他人都比他高。
至于年龄,朱塬不知,或许十二三岁,或许十六七岁,因为醒来时没有任何前身记忆,自己设定为十五岁。
后世十五岁的少年人可能已经一米六以上,但这个年代,成年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也比比皆是,徐五徐六这种一米八的壮汉反而少见,因此很是合理。
报十五岁年龄,也是朱塬斟酌后的结果。
这年代十四岁就算成年,可以结婚那种,因此,说自己十三岁和十五岁,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倒是没敢说十八。
脸太嫩。
朱塬只希望这具身体真实年龄确实是十二三岁,这样今后还能再长高不少。如果已经十六七岁接近生理成年,个头停在一米四,那就悲伤了。
朱塬开口,徐五一看就明白,识趣地不点出尴尬,只是再次微微躬身:“小官人,先穿上裘衣再出门罢。”
这边说着,蓝袄丫鬟已经到内间取了那件截短之后还是要拖到朱塬脚踝的黑色熊皮裘衣。
朱塬无奈只能穿上,很快裹得如同一只刚刚结束冬眠耗掉了所有脂肪还三天没找到食物的瘦小幼熊。
等丫鬟又给自己挽了头发,朱塬方便洗漱一番,返回屋内,开始吃早饭。
然后吃药。
这些时日一直泡在药罐里。
持续大半个月的各种针灸和用药,朱塬终于摆脱了最初随时可能重回六百年后的摇摇欲坠,这让他很感激那位随行一路的戴三春戴太医。
或许是雾天缘故,喝过药,已经是辰正时分,换做后来早上八点多钟,没有人来提醒启程,朱塬便留在屋内看书写字,主要是为了熟悉繁体字。
正用勉强能看的生涩小楷抄写一本《诗经》,感慨两辈子都没有书法天赋,不知道放下好些年的绘画技巧还剩多少,徐五推门提醒:“小官人,毛指挥到了,还有客人。”
朱塬答应着,放下笔,起身相迎。
徐五说的毛指挥,名叫毛骧。
大概无人不知明朝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而毛骧,是明朝锦衣卫的第一位指挥使。
现在的毛骧才二十出头,已经是从四品的指挥佥事,乍一看,算得上少年得志。
不过,根据朱塬最近和这位年轻武将的接触,他发现毛骧骄傲和上进的性格之下,还带着明显的自怜。
原因未知。
现在不是深入打听这些的时候。
转着念头,朱塬已经来到屋外。
院内站着一群人,朱塬最先注意的还是毛骧,相比其他几个,这位身姿高挺盔甲整齐英气中还透着几分儒雅的年轻武将很是显眼。
毛骧身边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势就要弱上很多。
虽然披着一件华贵的红色大氅,但不仅比毛骧矮一截,黝黑皮肤衬托下的不扬外貌也像个老农。
而且吧,这位看自己的眼神也挺猥琐,好像八戒见了人参果那种,让人毛毛的。
两人之外,还有四位亲随士卒靠后而站。
再远些的花厅门边,是这座宅子的主人,颇为富态的傅姓盐商,脸上带着笑,领着两位小厮躬身而立。
这位盐商被占了宅子,但从昨晚到现在连在朱塬面前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有,也挺可怜。
这算朱塬的物伤其类。
前世也是商人,因此明白,不论任何时代,商人能攀附上官方的大人物,那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打量间,双方已经走近。
毛骧上前一些,与两边都透着淡淡疏离地帮忙介绍道:“小官人,这是荣禄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华高,华大人。大人,这位就是朱塬,朱小官人。”
与徐达会面之后,因为计划中的某件事,朱塬一直尽量避免与其他历史人物接触。不过,既然对方找上门,他也没有失礼,长揖道:“朱塬见过大人。”
华高本来已经咧出笑脸,听到毛骧说出朱塬的名字,嘴角抽了下。
朱塬?
朱元璋?
只听读音,就差一字。
顶这么大一个名字,这小少年,是要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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