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朱墨按部就班在翰林院上班,越发感觉清流真的是窝囊,要什么没什么,就连俸禄也比人家少得多。闲来无事,干脆就研究系统,却觉得真是了不起,许多疑问都解开了。
这天傍晚,
他出了翰林院,忽见一片血红的夕阳洒在街巷之中,让人有些异样感。这时心情寥落,也不想回住所了,干脆去街市逛逛,而刚来到集市口,就见人群一阵阵喧哗。
今天的老百姓不知犯了什么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口中不停念叨什么。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老百姓都不干正事了,人人脸上透着惊奇欣喜之色,三三两两低头耳语,却不知在议论什么?
而他们手中,无一例外都拿着一卷宣纸,像是在传抄文章?
“听说皇上喜欢朱公子这卷青词……”
“写得是真好,唉,苍生百姓,皇上总算是想起来了……”
“听说这朱公子生的也是一表人才……”
“那自然,有人在翰林院门口见过,是个俊逸少年……”
“这么说,咱们老百姓这回真有盼头了……?”
“嘘……!别声张,皇上自有分寸……”
“嗯、嗯……”
朱墨这才笑了——
原来是说我呢,真想不到这卷青词有那么大魔力?老百姓是看出了其中的苍生之念,就脑补皇上要收拾天下了……?
想到这里,微笑已变成苦笑——
这位皇上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而且如今的局面,哪里还有时间关心你们?能保证不大乱就算不错啦……
他摇摇头,忽然兴致全无,干脆想回自己的小院。
而这时,忽然之间,
百姓们惊呼声中,轰的一下就突然散开,循声望去,只见街头竟然走来一辆丧车!
一个中年书生披麻戴孝,左手捏着一副大字对联,右手抓起一把纸钱,哗的一下向天散开,而后又片片飘落,一股阴气顿时席卷过来……
中年书生嘶哑已极的嗓子,忽然哀号唱道:
“离九霄而膺天命兮,情何以堪;
御四海而哀苍生兮,心为之伤!”
呜呼……
哀哉……
“我何幸也?竟在末路穷途之中得诵如此文章啊!”
“又何其不幸?不能眼见苍生之兴也……”
“……”
这人面目清秀,但悲伤憔悴过度,此时竟有几分狂态,披麻戴孝,两眼空洞。一路扶着灵车又哭又唱,画风忽然诡异无比,顿时吓坏了百姓。此时喧嚣的街市忽然安静异常,只听得他一个人撞天喊冤、嚎哭狂歌,满街飞舞的纸钱,衬着百姓麻木恐惧的脸色,让朱墨一颗心顿时悚然,恍惚间,竟有一种身处阴间之感……
这人谁啊?
怎么回事?
他念着朱公子的词章,怎么那么悲苦呢?
朱墨远远望着,一时也想不起来大明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觉也凑来上来,四下张望。
“唉,一代名士,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啊……”
“是啊,王世贞也是大才子了……”
“他爹王忬在狱中不明不白死了……他自己又得了大病,唉,这王家算是完了……”
“呵,谁让他得罪那个鬼见愁呢……”
“也是啊,写诗讽刺那个主儿,有这个下场也不奇怪……再说,他也不是第一个了……”
“唉……他是个好人啊,到了这田地,还在哭老百姓呢……”
“……”
三四个文人低声说着,满脸都是悲哀同情。
朱墨猛地想起来——
他是王世贞!?
对,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