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你知道吗?张志珊得了我的授意,将那贱籍的丫鬟当堂打死了。”
“谁让她咆哮公堂,藐视城主?”
“哈哈哈哈!”
陈刑徒一边嘲讽一边退后,鬼知道黑无常的刀光能伸多长。
他虽然也有宗师的武道造诣,可只刚刚那几个来回,他就明白自己远不及黑无常。
不愧是旧世界的传奇。
不愧是一刀斩断了八名宗师信心的传奇。
...
燃烧的屋子里,白阎默默听着。
他对敌人的话并不会完全相信,可是...他却已经通过自己的逻辑判断推出了“对方所说之话”的真实性。
张志珊不想得罪自己,可眼前这带着官兵来这里的显然比张志珊要“位高权重的多”。
官高一级压死人...
张志珊就算自己不想,那也很可能被扭曲了意志,因为他没得选。
而这些官兵为了激怒自己,为了引蛇出洞,也确实存在着“杖责一个小小贱籍丫鬟”的动机。
所以...
这事儿,真的有可能发生了。
发生了...
了...
...
...
...
当“真实性”被推导出来后。
白阎好似忽地被人摁进了深海。
强烈的窒息感冲击而来。
他的眼睛,耳朵,鼻子,一切感觉都与现实之间出现了一层隔膜。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血流也随之泵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流动起来。
...
...
“你不是要保唐家吗?”
“哈哈哈,你连一个丫鬟都保护不了。”
“你算什么?”
“就算你打赢了三天后的比试,你还是救不了那个丫鬟。”
陈刑徒继续激怒。
刀光的停止,让他明白...这嘲讽有效。
黑无常竟被这种小儿科的嘲讽给激怒了...
最好失去理智,直接冲出来。
陈刑徒想着。
他一边退后,一边挥手,甲士们重新包围了燃烧的厅堂,而弩手们已经站在了陈刑徒身后,弓弩的顶端闪烁着箭矢的寒光,只待一声令下,便是连番齐射。
...
...
屋内。
白阎安静地站着。
垂着头。
他的血越流越快,好像万丈光芒从恒星里迸发出来却又卷入了致密的黑洞,所余唯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灵雀死了...”
“我的妻子...死了...”
“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
“如果,我能够直接陪她去,谁要欺负她我都不答应...那,就没事了。”
“就没事了...”
白阎仰起头,露出自嘲之色。
鬼血之中的哀伤磅礴涌出,他的一双瞳孔忽地涣散了,或者不是涣散,而是变成了...诡异的雾状。
他的身体肌肤之下浮现出古怪的絮状,好似汝瓷天青色的云雾在天穹里飘啊飘啊,好似弥留的幽魂在闹市里走啊走啊,没有方向,没有终点,永远哀伤,永远...孤独。
孤独地沉睡在冰天雪地里,就如当初还是弃婴的他在冰窟窿里静静地看着天空,想着自己才来就要死,那又为什么要穿越到这里,走上一遭?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就像宁后那样,就算曾有过喜欢的人,也终究因为自己而死。
“呵...”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唇角拉扯,发出诡异的笑。
这一刻...
白阎的鬼血,终于失控了。
...
...
“黑无常,有本事出来啊。”
“躲在屋子里算什么?”
“你知道那丫鬟死得多惨吗?”
“打死的!活生生地打死的!哈......”
陈刑徒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视线的尽头,那燃烧的屋子打开了,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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