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盖洛普个人来说,最近多了一个难以处理的大麻烦:赫萝有了名正言顺跟在他身边的理由。
就在一个星期前,芙丝翠儿前来视识民兵的训练情况,她错愕地看见一群只穿着锁子甲、皮甲甚至只有厚皮衣的民兵中间,居然有一个穿齐整套板甲行头的铁罐头,更重要的是这铁罐头还背着昂贵凶残的脚踏弩和双刃战斧,简直是鹤立鸡群,拉风到极点。芙丝翠儿自然而然后叫赫萝过来问话。
当时赫萝紧张到连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可经过一番不太流畅的对答,芙丝翠儿弄清了她和盖洛普的关系后,便得到了提拔。不过不是册封为见习骑士,而是塞给盖洛普当贴身侍从——这样更符合培养骑士的正常程序,毕竟像盖洛普那种因为有一技之长,适逢时机立下功劳,又加上封君看得顺眼而破格册封的属于极少数。
当然,盖洛普非常怀疑是芙丝翠儿在故意使坏,于公于私两方面都是。在公,她的一句话就把卡诺顿家的一个铁匠拐走了,不花一个铜狼爪就平白多出一个自带全套板甲和重武器的徒步骑士。在私,年轻领主似乎想看他和赫萝之间的好戏。
“芙丝翠儿小姐,我刚上见习骑士还不满一个月,管理民兵的事情都让我忙不过来了。”盖洛普记得当时是这样婉拒的,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除非他打算不在芙丝翠儿手下干活。
“没关系嘛,侦察任务你不是做得很好吗?”芙丝翠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和赫萝,她淡紫色眸子里折射着午后的阳光,璀璨明亮,眼中的玩味神色亦浓厚异常。“能够让城卫队的老兵们惟命是从,那么把民兵们教得服服帖帖不是更简单了。缺少经验就在实践中锻炼嘛,而且每位骑士都应该有为自己持矛的亲随,互相知根知底的人就最好不过了。嗯,目前你没有封地,是担心没有收入来供养扈从吧,那么我替你出好了,不用还的喔。”
于是芙丝翠儿华丽地无视了海伦也是没有扈从近侍的事实,愣是指命赫萝为盖洛普的扈从,又塞给他十枚金狼头,就风风火火地前往别处视察工作进度,只留下一群悲喜自知的人。
盖洛普望着那团一路远去的飘逸起伏的银发,露出欲哭无泪的样子,而他用眼角的余光瞟见赫萝低下头去,喜滋滋地偷笑着。
海伦是另一个偷笑的人,还悄悄的向盖洛普打了个鼓励的手势。不过他没幸灾乐祸多久,见证了赫萝的“成功事例”,许多民兵和雇佣兵开始向海伦大献殷勤,或者在训练劳动上更加卖力,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要知道,成为骑士的侍从和扈从仍旧是平民,但这距离贵族阶级却近了很多,因为假如自己效忠的骑士能得到进一步发展,自己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跟着晋阶成为骑士也不是不可能的。最美好的地方就是海伦和盖洛普是男性,只要赢得他们的芳心,娶了他们其中一人回家,就马上摇身一变成为贵族了,所以怎么能让狼女们不动心。
盖洛普挑了挑修长的眉毛,懒得再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比起狼女们的热情殷勤,眼下的城防筹备工作更值得投入精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面对着数万小地精的围城战还是挺乐观的,要是弓弩兵的比例能再高一些就更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复合长弓的弓弦拆下,卷成一团放进植物油里浸泡进行保养,不时转头看看城墙下方忙碌的人群。
随着时间的推移,塔克镇居民对于迎接战争的准备更加充足,他们源源不断地制作搬运各种物资上城墙。先前砍伐的木料许多截锯成两尺长、碗口粗的滚木,比起五天前收集起来的石头,更容易将爬梯登城的敌人砸下去,盖洛普还提出给滚木钉上铁钉以增加杀伤力,无奈城内的铁料要优先用于打制兵器盔甲只好作罢。一些城垛后面竖立着类似翘翘板的器械,它们也是出自盖洛普的点子,用它们可以将擂石抛到城下,又不必让士兵站在护墙上承受被城下敌军射击的风险,旁边的同伴可以从垛墙的了望孔观察敌情,指挥擂石手抛石。
城脚边业已架起许多大铁锅,砍好的柴支堆放在旁边,随时可以烧火加热,而大铁锅要熬煮的原料——一桶桶散发着恶臭的粪便也准备妥当,在战斗打响时便就地熬煮金汁——这种物质不仅能像热水一样烫伤敌人,还极为粘稠和具有剧毒,算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武器,当时盖洛普在会议上提出这项措施时,在座除了海伦以外所有骑士都对他侧目而视,好像在说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么恶心的东西来当作守城武器。不过盖洛普更喜爱那些自制燃烧瓶,用灯油分装进小陶罐,在罐口系上布条并以泥封好,算是冷兵器时代的一种大杀器,为了制作这些燃烧瓶,塔克镇内的灯油被一扫而光,只留下很少一部份用作城堡的照亮燃料。
此外城墙后方已然竖起一些比城墙还要高上一丈的了望塔,上面竖立着小型抛石机的器械,城卫队正在上面通过抛掷擂石到城外更远的地方,测量射击诸元。这手笔同样是出于盖洛普的建议,塔克镇外城城墙太窄,也比较矮小,无法安放抛石机等这类战争机械,想增加额外火力,就得兴建新的防御工事,只是令塔上的木匠们怨声载道。
城门的后方,又筑起一堵十尺高排列成新月形的障碍物,由拒马、木栅栏和各种沙包木箱等杂物构成。假如城门被撞开,那么守卫者们会站在这堵简陋壁垒后方,居高临下地用长矛丛枪戳刺冲进城内的敌人。
“说的也是。”海伦赫然点头,他注视着两个强壮的农妇合力将一口堆满箭矢的木桶搬上城墙,“从数量来看,一千民兵中,只有不足三百人备有弓弩,这个比例在守城上太吃力了。不过,那些新造的羽箭用的可是骨制或石制的箭簇,没问题吗?”
这当然有问题,但盖洛普不能这样回答,以免打击到海伦和民兵们的信心,特别在目前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小地精的装备有多糟糕,我们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没有安装铁制箭簇的羽箭或许对豺狼人起不到什么作用,可用来收拾皮甲都不得见穿得起的小地精,绰绰有余了。”
铁匠们正集中打造长矛的枪头,基本上把先前分不到兵器的民兵手中的削尖长木杆全部换下,箭矢的储备目前还算充足,因此也不是值得担心的问题。其实盖洛普更想把乌托邦军械库里的存货全掏出来,将更多的人武装起来,毕竟多一分力量,胜利才有多一分保证,就是苦于没有解释这批装备突然出现的合理借口。
什么?有人说不舍得自己这点当家?如果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就算了。
现在异族大军压境,能不能保住卡诺顿都有些悬念,若此时不破小家而救大国,难道抱着那些家当一起被进坟墓,然后便宜了那些杀死自己的仇人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懂不懂?
“对了,长矛兵练得怎样?”
“啊,已经能够组成十人一列,听从口令以排枪攒刺的方式杀伤敌人的。”海伦苦笑道,“就是拿钉头锤和盾牌的近战兵还不太会如何从长矛枪墙后方越出攻击敌人又不至于破坏阵列。”
“爵士,北边有人正往这边靠近。”一个民兵跑了过来,匆忙间行了个礼,便抬手指向城外。
盖洛普和海伦一起向城外看去,便看见在通往北面聚居点的泥道上,一头灰鳞鸟载着一个伍芙尔人往城门跑来,骑手好像受到了伤,趴伏在鸟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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