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邢这边在悄悄打量这个老者,耿成文等三人何尝不是?
杨兴与耿成文虽是武夫,可圣贤书也是读过,杨兴为杨家办事时各色各样的人也都见过,并不会犯那以貌取人的错误。
只是看着老者的打扮和这帐内的布置,怎么说也是一方豪强之首,这老者的苦肉戏唱得还是太过,伪君子也,兴不屑之!
耿成文却是另一种看法,毕竟是当朝殿前司都虞侯之子,莫说他年少时四处“行侠仗义”结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
就说他父亲带着他到处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时见过的那些达官显贵,能做到老者这步,皆是城府极深,不可招惹之辈,某当远之。
杨启铃却是四处东张西望,想看看这个帐里哪有藏人的地方.
却原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这老者会是李坪户,定是有人假冒,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般:徐绍隐于帐后,羽扇轻摇,细听屋内几人高谈论阔,心中对几人已是有了评价。
“李员外高义,银两我便代我家将军收下,李员外这边也且安心,我家将军做事自有一套规矩,不像那常贼反复无常!”
罗伍汉见正事已说得差不多了,便招呼陈露瑶起身,向李坪户介绍杨启邢几人:
“还有一事,我在营外碰得这几位小兄弟说是有防疫治疫之事要献于李员外,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来了,还请员外莫怪老罗我唐突。”
罗伍汉故意没提杨兴等人与李坪户手下的冲突,毕竟也是李逸手下五将之一,知道要拉拢杨启邢等人,不能用这般粗糙的方法。
李坪户好歹也是二十万流民三主之一,若说了两边的冲突,就算是做做姿态,李坪户也得大概的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李坪户一问,必会得知这几人身手了得,能在四五十众围攻下而不受伤,反杀其二人,不管他们医术如何,定是要大加拉拢的。
毕竟李大财主这边乌合之众虽多,好手却没得几个。
再且说来,李大财主在不知几人武力的情况下,定以为这几人若真有甚防疫治疫之法。我老罗怎不会将这几人截下带去自家将军前请功?怎还会送到他李坪户帐内?
所以,这李大财主必然是对几人稍加冷落。
这年轻人啊,任他有甚的雄心壮志,只要稍被冷落,不说心灰意冷,定也是失望至极,待俺老罗过个几日再来劝说,给上几颗蜜枣,几人定然心动!
可现实便是现实,任凭罗伍汉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却也抵不过李坪户一句:
“既是医症,术业有专攻,林宝,去将唐大夫请来罢。”
李坪户此言一出,罗伍汉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瞪大眼睛,视线在杨启邢等人和李坪户的身上来回端详.
心想:怎的才见面就要考校医术?不该是先让几人下去歇息几日?然后就把这几人忘了?
按理说这李大财主每天见到来他这献宝的人也海了去了,若是个个见面就要考校,他整日甚事也不用干,就光见这些人了,奇哉怪哉!
罗伍汉这边心里翻江倒海,却听得李坪户苍老的声音响起:
“几位小兄弟,看穿着也是读书人,几位舟车劳顿,本该让几位下去歇息的,这般唐突,还望莫怪老夫失礼。”
“深夜叨扰,不敢怪罪主人。”
杨启邢回道。
李坪户点了点头,才又道:
“这些日子前来见老夫献治疫之法的人也不下百数了,可要么是无真才实学,要么是药不对症,并不治疫,每一人,老夫都是满怀期望去见,每一人,却又让老夫失望无比。”
说得多了,这位老人似也有些疲累,喝了口茶缓了缓气,才又继续道:
“纵是如此,老夫也不敢有片刻耽误,只因当今天下,若再无一人拿得出那治疫之法,便是,,唉。。所以老夫宁可失望,也不愿错过那人,要是那人机缘巧合来投老夫,老夫却相失交臂至天下生灵再无希望,真真是万死也难赎!”
听得这番言论,不管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就冲这一言,杨启邢当即冲着这位两鬓苍白的老先生一揖到地,也不言语。
“老先生可曾想过,若天下并无那人又该如何?”
一旁的耿成文却突然问道。
老者听得此问,不带半分失落或沮丧,斩钉截铁吐出六字:
“尽人事,听天命。”
目中满是决绝。
众人哑然。
不多时,中年管家林宝领着一位挎着医盒的老者进入帐内,想来就是那位唐大夫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候。
礼毕,杨启邢便告了声罪,开始向众人总结起古往今来对抗鼠疫的一些经验来。
众人听得杨启邢口若悬河,满舌生花,不时那唐大夫也会问出些问题来,杨启邢都一一对答如流。
期间众人也会插上几句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直到月上中天,杨启邢方才罢口不言。
李坪户与唐大夫听得是满头大汗,想不到这鼠疫竟有如此恐怖,不接触且还不够,只要你踏入那片地方就很有可能被感染。
且不光老鼠带有这样的疾病,虫蚁蚊蝇身上居然也是带有。
杨启邢说的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去验证,因为他已将原因给众人分析出来了,如高温祛毒,此事中医自古也知。
如清血热,活血化瘀,此事稍通医理之人也是知的,现在一些病患都是用的此法。
只有实在找不到药材才会联想到从猫身上搞点什么来克这“鼠”疫,更有甚者,连那猫粪也寻不到的,便去寻长虫,病症愈发严重。
就连那罗伍汉也是只觉眼界大开,说不定眼前这人,真有平定鼠疫之法!
看看身边同样听得一脸认真的陈露瑶,也不知她能记下多少,但是再加上自己记下的,应能东拼西凑个七八分出来!
杨启邢这边话头一止,罗伍汉知道李大财主这是捡到宝了,也就绝了自己挖人的念想。
其实他也知道李大财主能容他和如木将二人留在帐内旁听也是给足了自家将军面子,此时夜色已晚,不好再叨扰。
拉着陈露瑶便起身告辞,期间免不了和杨启邢等人套套近乎,刚走出帐外,就听陈露瑶那美妙至极的音线响在耳边:
“那个不会武功的人好厉害!”
罗伍汉点点头道:
“可不是,今日所得,当全数禀报予将军知晓,好在我营中也推行那防疫治疫之法!我们路上先捋一捋,陈女郎,你且将你记得的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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