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耿成文万念俱灰,准备接受正义的裁决时。
“当!”的一声,那银茫却是打在了枪杆上,将精铁长枪生生打歪了五寸。
这也是杨兴没想太用力把耿成文打成重伤的缘故,险之又险的耿成文躲过了枪势。
杨兴也收回长枪,提枪立于杨启邢身侧。
杨启铃见三人望向自己,毕竟是女孩儿家,也有些害羞。
吱吱呜呜的道:
“救人,总是,总是对的,无论是耿公子,还是府外数十万百姓,我午时在堂外偷听到兄长的话,知道兄长想救人,我也想救人,但又不想将兄长置于险地。”
“所以你就一直藏身在我屋外没有动静,直到发现我屋顶上有鬼祟之人才出手了?”
杨启邢问道。
杨启铃咬着薄唇只是点头。
杨启邢又望向杨兴,没有说什么,杨兴却已然明白自家公子是何意,只得道:
“老祖宗只让兴护着公子,至于公子去哪,兴定当护卫左右。”
再者说来,老祖宗让我护着你,若是得知你去了流民那,我却安坐在府中,不得扒了我的皮?
当然,这话杨兴没有说出口。
“兄长莫要想着赶我回去,今日劝兄长入险地也有我的一份!我若不随在兄长左右同甘共苦,非妹非亲更非人也!兄长切莫劝我!”
这杨启铃虽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可平日里小说家言也没少听,说起道理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既如此,同去!”
“同去!”
四个深宅大院里的弱冠少年,顿时异口同声,脸上尽是坚韧与不屈,好像还带着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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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木寨越来越高了,宋山不知到底是有多高,反正就是很高很高,自己爬不过去就对了。
宋山本是临安北城的一户细户,家中老爹死得早,老娘没啥文化。
因为他在家中排行第三,又不知道第三的三和大山的山字有啥区别,就给他取了个名叫宋山。
当细户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还能吃得饱肚子。
大疫前唯一的念想就是讨个乡下婆娘生个小子把自己这一手种庄稼的好手艺传给他。
哪能想到这老天爷爷好狠的心,前段日子让那些蛇鼠带来了顶天的大难。
大哥家死绝了,连自家那个乖巧聪慧的侄儿也遭了殃。
那侄儿从小就聪慧,天天趴在私塾窗外跟着念书,那教私塾的王秀才也不赶他,反而夸他七岁能背什么什么,将来必成大器,老母亲欢喜得不得了。
“侄儿死那天,老母亲抱着侄儿的尸首哭了个天昏地暗,没过多久老母亲也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去了,自家那二嫂不知从哪听来的京郊杨家有神猫,可克鼠瘟,二哥就带着俺和二嫂赶来了杨家外头,好嘛,人山人海好不壮观!”
“可怜俺那可怜的二哥哟,那天正跟人抢野菜呢,冷不防的天上掉下来几根箭就把他给射死了,俺那二嫂本来就病重,听得大哥死讯一口气也喘不上来,赶着趟的去找俺二哥了。”
“老天爷爷真是不开眼,非要把那只神猫送给那杀千刀的杨家!!”
说完,他看向身旁四人道:“唉几个秀才哥,你们读的书多,你们说这神猫该长得啥模样?我昨日听老洪说那神猫头大如盆,没有身子,脑袋下面全是一颗颗的大树,一口能吞下百多只老鼠,那些老鼠再被它以法力一催,就全变成它脑袋下大树上能治病的药材了?”
“宋山你这说得也太玄乎了,俺老丁可听人说了,那神猫呀压根就不是什么猫,而是这杨家的杨大公子是神猫转世,大难后,杨大公子舍身化为一片药田护佑那杨家安康,只要往这片药田中丢入老鼠,那药材就会源源不断的生长出来!所以咱们这么多人聚在这,也没见杨家让那神猫来见咱们,就是这么个理,人总不能把整块药田搬出来吧?”
旁边一汉子打岔道。
“老丁你这可就瞎说了!俺。。。”
杨启邢四人只得讪讪告辞而去,四人本想找人打听点流民营的情况,谁想到这些人都是越扯越远,最后还扯到了杨启邢的身上,不过百姓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听得百姓们错将杨启邢当成猫,四人却无半分打趣之意,只因一路行来所见所闻。
生者四处寻食,病者分食猫便,死者横尸遍野。
人们朴质的认为既是鼠疫,猫克鼠,猫身上的东西或能治鼠疫,于是乎,临安四周再不见猫影。
再观这些生人,唯少数人拿着木棍肩扛农具游弋四周。
其余人等皆为普通百姓,脸上不见丝毫匪徒气息,可谓之流民,却不可谓之流贼。
四人正向流民营中心走去,冷不防路旁一人突然抓向杨启邢衣袖哭喊道:
“杨兄!!杨兄!!”
手还未抓到杨启邢衣袖,突感腹下一阵剧痛,接着便是一股巨力自腹下传来,整个人已是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杨兴收回长枪,静静立于杨启邢身侧,道:
“公子,周公子怕是活不长了。”
周公子正是刚刚被他一枪抽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那人。
说他活不长倒不是因为杨兴使了多大的力,而是他那满脸脓包,口角不时有颜色较深的黑血流出,看这架势,恐怕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周公子?有些印象。
杨启邢努力回忆了一会,才记得这周公子是这具身体前世认识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哥,与杨启邢算不上好友,但也偶尔会在一块吟诗作对,算是旧识。
即是旧识,也是病患,那更不该不管不问了,可杨启邢知道杨兴说得也对,看周林这架势,唉。。
叹了口气,杨启邢向对想阻止他的杨兴和杨启铃压了压手,道了句:
“无碍。”
扯下衣摆的粗麻布包在手上,杨启邢蹲在周林身旁,此时周林也醒了过来,见一黑影蹲在自己身前,努力的望了会,发现是杨启邢,便激动道:
“杨兄!救,,救。。。”
话未说完,呕的一声,又是一汪黑血自口中吐出。
杨启邢用手轻轻抚在他胸前帮他顺着气:
“我已让人去家中取药来了,这会正在路上,没事的,没事了。。。你先睡一觉,睡醒就有药吃。”
这周林虽不是家中独子,却是家中幼子,周侍郎和其夫人平日里对他也颇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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