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达甚至已经忘了上一次见到亚奇是什么时候的事,仔细想想才忽然发现,尽管以姐弟的名义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多年之久,自己和弟弟的会面次数却屈指可数。
也难怪当面对已经长成大人样的亚奇时布伦达会有颇多的不适感:黑色的齐肩卷发与时刻紧锁的眉头几乎就是父亲的年轻版,深蓝马甲上斜披着白色的披肩,腰间则悬挂着已故勋爵的佩剑。而表情则与布伦达记忆中完全吻合:恐惧与厌恶交织,同时还有极度的焦虑。而一坐下腿就会不断抖动的毛病也与幼时如出一辙:
“我也不想和你多废话。”亚奇的开场白就简洁无比,而借着身后站立着的十多名雇佣骑士,新任子爵的底气也相当充足:“这桩婚事容不得你反悔,国王陛下已经颁下了诏书,大主教也已经通过信使转达了祝福。如果你心里对我们家还有半分感激的话,就该好好报答蒙克霍堡才是。”
布伦达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光着双脚,盘腿坐在自己的丝绒床上,至少亚奇当着臣属的面还是不会一口一个怪物,何况从小布伦达就已经掌握了对付亚奇的方法:
“我住在蒙克霍堡的时间甚至比你还长,亚奇。”布伦达满不在乎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吹出里面藏着的泥沙:“而且我亲爱的弟弟还没找到归属,我又怎么能放着不管先走一步呢?你说对不对。”
“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亚奇的脸上划过几丝疑惑与恼怒,而这正是布伦达想看到的:“而且我现在才是英格索尔的家主,你的婚事应当由我定夺才对。”
“那可不一定,仔细想想,父亲临终前的话,他把你托付给了谁来照顾呢?”
“住口!”亚奇子爵勃然大怒,把身后的雇佣骑士们也吓了一跳:“你还好意思说起父亲?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什么?”布伦达瞬间压低声音,语气转冷:“你不会忘了吧,那天晚上是因为谁父亲才离开的城堡?”
如果可以的话,布伦达其实并不想用父亲的死来激怒亚奇。毕竟那对两人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伤痛。亚奇的脸上因怒气而涨得通红,手掌也已经握住了剑柄,但在压抑的沉默之后,他转而回头说道:
“你们都出去,让我和我姐姐单独待一会。”
雇佣骑士们依此告退,最后的那个还极为贴心的关上了房门,空荡荡的卧室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良久,亚奇才径直走到窗边,看着下面列队的王室卫队,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听说你离家出走的日子里去当了冒险者,是真的吗?”
尽管布伦达丝毫不想理会这种质问:“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哼,想来湿雾谷的那场大火和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和奥斯顿家的那个野种倒是绝配,反正两个都是怪物,就看谁能先咒死谁了。”
布伦达已经习惯了弟弟刻薄毒舌的性格,但仍惊讶于亚奇的口无遮拦,毕竟这就算是在自家的城堡,也不能完全保证这话不会泄露出去,而白金骑士的实力亚奇也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是。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两个怪物?”布伦达试图微妙的提醒亚奇当心隔墙有耳,但年轻的子爵却丝毫没有听出身后的话里有话。
“你不是见过叶菲姆了么,就在刚刚不久。”亚奇踱步走向一旁的餐桌,从上面取下了一瓶自布伦达搬进来开始就没动过的果酒,从容的倒进两个高脚杯里:“难不成你感觉不到他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场?”
“那种诡异的香气倒是闻到了,可惜也没到让人作呕的地步。”布伦达在床上接过亚奇递来的果酒,不太明白他的态度怎么转变的那么快:“你应该知道吧,他为什么要娶我?”
“这就抱歉了,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亚奇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同时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但我并不想去关心什么理由,能让你永久离开这座城堡,又不会伤及我家族的门面,还能和王室攀上关系,这种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庆祝都还来不及呢。至于说叶菲姆打算把你怎么样,那是他的考量,我也不关心。”
“你就不怕我把刚刚那些话转达给叶菲姆?”布伦达轻抿着果酒,试探性的问道。
“我觉得我还算了解你,我的怪物姐姐。”叶菲姆干脆坐到了布伦达对面的椅子上,右腿不断的抖动:“你我之间虽然有着敌意,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何况再不济也是名义上的姐弟,英格索尔家现在就我一个嫡系,而父亲的话你应该也没忘吧?”
“不对,你不是亚奇。”布伦达坐直身体,立刻断言:“我弟弟从不会安静的和我说三句话以上,何况刚刚那话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
“人都是会变的,我的怪物姐姐。”亚奇向布伦达举杯致意:“如果实在想不明白,就祝贺我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吧。”
“嗯?”布伦达顿时皱紧眉头:“你什么时候订的婚?”
“我说过了吧,这轮不到你来操心。”亚奇轻松的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转身朝门外走去:“对了,你应该还记得规矩,我在蒙克霍堡的时候,你不能出这扇门。”
房门重重关上,将横梁上的灰尘一一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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