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生气地将箸子丢在桌上,冷声道:“我吃饱了。”说罢,她转身离开,再不离开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她已经接近临爆点,她深知自己的脾气,她不是个不能忍的人,但能让她抓狂的也没什么人,除了司夜离。本来还想同他们一起走的,但看来是不行了,这么一路忍到黔郡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指不准会杀了兰晴语呢。朝夕回到卧房,将行李拿出来,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反正别在她眼前晃,她看的头疼。她迅速的将行李系在身上,跑下楼奔向马厩,牵出一匹马。他爱管颜九就管,不管那也随他,她是管不了了,想罢她翻身骑上马背,扬起缰绳就往马屁股上鞭打,“驾,驾……”
晚晚他们听到声音忙冲了出来,芷澜看是朝夕的背影,忙追上前,哭喊着:“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别丢下奴婢啊!”
“芷澜,我在黔郡等你们,你好好跟着晚晚,不许追来。我本就有我的事要办,既然不能同路,总是要分开的,何必拖泥带水,就此别过。”她后面的话全然是说给司夜离听的,夹杂着风声的话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她翩然洒脱的背影绝尘而去。
然而此时马厩里另一匹马早就追着前去,那人正是訾夙。他本就随朝夕而来,又随朝夕而去。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就像交颈而依的蝴蝶,互相追逐着,最终都会找到彼此。
司夜离什么话都没有说,冷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来他下的药还是太猛了,她终于受不了而离去。只是他不敢笃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弄巧成拙替别人做了嫁衣,他的身子猛然一晃,随即强装站稳,笼在宽袖中的五指却在一点一点收拢。既然网已经撒下,他就绝不允许自己的鱼被别人截去。他会逼着它一点一点游回来。
刮面的凉风从四面八方灌来,朝夕望了眼身后,微有恼怒道:“你跟上来干嘛?”她就是看到他们厌烦才走的,没想到还是没能甩开他。
訾夙用力的挥动缰绳,大声吼道:“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来的,你走了我留在那里干嘛。”他得意的朝她一笑,被猛风灌入口中,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咳嗽道:“小七你慢点,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要骑这么快,信不信摔死你。”
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朝夕白了他一眼,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要是她手上有东西早向他砸去了。想罢她还真将身上的包裹向他砸了去,因丢的过猛,訾夙又追的紧,惯性的关系,正好砸到他那张妖孽的脸上,气得訾夙在身后不顾形象的大吼:“宁小七,看我不抓住你,扒了你的皮……”他的话音被风声吹散。
“哈哈哈……你来追我呀,等你追上了再说,看看究竟谁扒了谁的皮。”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响彻在山涧。一身白色的衣袍猎猎如风,衣袖间垂落的挽纱随风扬起,她转头而笑的容颜明媚的像三月的春光,干净而温暖。纯洁的像山涧的精灵,无辜的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子,光在她身后斑驳出七色的霓彩,映得她身姿如雾如幻,仿佛她一笑天地都失了光彩。
訾夙看的有些呆滞,不觉晃了晃头,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被迷晕了眼?有那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连呼吸都紊乱了节奏。然而他掩饰的很好,很快就挥动缰绳追上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幸好他们的脚程快,而訾夙也早已事先安排了菩桃去前方找好客栈,所以一路上都有人打点好,几乎都不用朝夕操心。朝夕选的路是绕开官道的小道,虽难走会耽误些时间,但比起跟了一堆人拖拖拉拉带了许多箱子,他们两个人算是省心多了。也不需顾虑谁的感受,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自由自在想多逍遥就多逍遥。这就是朝夕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她终于惬意的眯起眼,仰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串葡萄丢进嘴里,甘甜的味道顿时溢满口腔,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还赖在她房里喝茶的某人,慵懒道:“訾夙美人你怎么还不去睡?”
訾夙斟了杯茶,拿在指尖也不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终于知道为何她有舒适的日子不过,有安逸的生活不享。也终于明白她与司夜离之间相隔着什么,她是只自由的翔鹰,而那人却是只沉稳的猎豹,伺机而动,心计深沉。他们是属于不同世界的,就算勉强被捆绑在一起,还是会有各自追寻的轨迹,所以他们既算是夫妻,却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是不会彼此喜欢的。这就是他们的差距,除非改变,否则他根本无需担心什么。是啊,他在担心什么?他的心中一个咯噔,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过虑的。在想到这层问题的时候竟然莫名有种窃喜,就像当初听闻她嫁人时那种茫然的心情,致使他什么都没想就出了个计谋赖着她来了。至于原因,他至今都仍没想明白。
朝夕见訾夙没反应,她趿着鞋子跑过去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訾夙美人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看你唇角露出的勾人笑意,莫不是想勾引我不成?虽然我对美色是没什么免疫力的,但你要不要美的这么勾魂夺魄?”她还真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占他的便宜。
腰间的手如绳索般缠上她,妩媚的丹凤眸吊梢着勾起,猛地将她扯进怀中,唇瓣的笑意越加深邃。朝夕本弯着腰,如此一来,惊吓中只能本能地攀住訾夙的脖颈,两人姿态亲密,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触到她嫣红的双唇。朝夕说那话不过是玩笑,谁料他竟还当真,她有些恼怒,更多的是尴尬。就这么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说话。就在訾夙的头越来越低,他的眸底隐有燃烧着的两簇火焰,朝夕猛然清醒过来。她是在做什么,她已经嫁了人,就算那个人不喜欢她,在这段关系没有结束前她怎么能做出背叛他的事,那不就和那个人有什么差别。她平生最是不耻这种事,如今自己怎么又还会再犯。
推开訾夙,她略有尴尬地咳了咳,将他推出自己的门外,“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眼看着黔郡就要到了,许多事要做,没点体力怎么行。”朝夕趴在门口朝着訾夙摆了摆手,随即将门锁紧。她趴在门上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訾夙是在同她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想要吻她?他应该就是想逗逗自己吧,那个长得妖孽般的男子凭什么会看上她,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自嘲地笑笑,倒在床上,这已经是离黔郡最后一站,明日他们方可到达,想罢她闭上眼早早地睡去。
訾夙望着紧闭的门板,无奈地往房中走,刚刚有一瞬间他竟然会有吻她的冲动,那种感觉他甚至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她的推开,他会不会就那么做了。答案是未知的。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总有想的通的那天。
睡到夜半,夜深人静时好梦正酣,或许是一直保持着警惕性,訾夙隐隐察觉到从窗外飘进来一股清淡的味道,此时已入秋,夜凉如水,睡觉时都已将窗关上。能从窗缝隙中飘进的味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味道,他掩住嘴鼻,但不免还是吸了一点,顿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他心中暗惊,这是迷香。他们住的客栈都是菩桃找的,按理来说不会有问题,为何要对他用迷香?略一思量,暗道不好,忙要走出去,却是听到菩桃在敲门:“公子,不好,客栈外滚起了熊熊大火,我们快走。”他拍的门板应声响。
訾夙迅速将门打开,索性吸入的香味不多,除了暂时不能运功外,行走都没什么问题。
“有人对我们用迷香,你可有吸到?”訾夙边走边去敲朝夕的门。
“奴才吸到了一点,就是因为闻到香味才醒来的,还好只是一点,并无大碍。”菩桃也去敲朝夕的门。
然而浓烟越滚越烈,很快就不断地往上蔓延。他们住在二楼,楼上的客人跑出来不停往楼下挤,隐约还能听到哭喊声和掌柜的叫喊声,让大家赶快撤离。但就是这样朝夕的房中一无所动,仿佛就像没人住着。他就住在朝夕隔壁,她若是出去他必定能听到响动,该不会是被迷香迷晕了吧。訾夙和菩桃一个用力将门板撞开,顶着雾霭朦胧的烟雾,撞翻了几个椅子,终于在床上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朝夕。来不及多想,訾夙将朝夕抱起,带着菩桃赶紧撤离开楼里。浓烟滚滚下房梁早被烧的通红,不停往下掉着木棍,粗木掉落地上发出的重响像是砸在人心上,沉重而惊心。
訾夙将朝夕抱紧,冲开熊熊烈火,他额上满头大汗,菩桃不忍看他如此累,要将朝夕抱过去,他二话无说理都没理他,只是坚定地往前走。火舌在背后吞噬着,他们又使不出内力运轻功,只得拼命往前跑,索性在房子整个吞噬前赶了出来。只是主仆两人都快累瘫了,身上被火焰烫掉了不少衣料,看起来着实像个乞丐。訾夙心神一晃,手软间将朝夕摔在地上。朝夕被他护在怀里并未受任何伤害,这场火起的太猛又太快,要不是他们反映迅速只怕就要逃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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