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往前走的脚步猛然一滞,既然不是因为兰晴语,那会是为了什么,难道又出什么事了?是凤都那边还是黔郡那边,所以不得不影响这个一向纪律严明的相爷。她还以为他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看来他还不算太过昏庸。奇怪的是他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意是怎么回事,连她都能感觉到,不可能别人察觉不到,要真是出了事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朝夕疑惑地看了看那人,确定自己眼睛没花,他的笑容太过可疑,她没敢往前坐,只让芷澜同自己换位置。芷澜坐的一桌都是下人坐的,换成朝夕肯定不合适,芷澜面有难色,怎么都不肯。
司夜离在看到他们二人推搡时早已收起脸上的笑意,又恢复成了那张冷漠而疏离的脸。他冷冷看着正要投降走过来的芷澜,就那么个动作吓的芷澜赶紧溜回自己位置上。她一个婢女怎么有资格坐相爷身边,是她太高看自己了,也就小姐不将尊卑当回事,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以为她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朝夕不情不愿坐到兰晴语对面,迎面就是兰晴语锐利的目光,像两把利刀般刺向她。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无非就是昨天最后的那番话阻止了她的好事,怎么的还想报复回去不成。那她就等着,看她一个连门都还没过的小妾敢在自己面前耍威风试试,只要她不觉得难堪,她都能将她当成是在耍猴戏。
想要影响她,兰晴语你还不够格,能影响她的只能是她在意的人,才能伤的了她半分,其他的人她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她就是这样的自负高傲。
朝夕坦然的迎视着兰晴语,拿起碗箸,动作优雅而缓慢地一口一口吃饭,正好她也饿了,而这面上也有几道菜是她喜爱的。
晚晚坐在兰晴语旁边,将朝夕喜欢的菜往前推了推,怕她夹不到。他们相处了些日子,朝夕素日里吃的清淡,偏爱糕点与汤食,对有味道的菜她是不碰的,晚晚早了解了她的喜好,特意吩咐灶房加了几道味淡的,一般赶路非常辛苦,所做的膳食都是辛辣咸鲜为主,能吊的起人胃口。偏偏朝夕吃不惯,路上吃的都不多。夜里又没睡好,这样下去难免会消瘦。对于朝夕的挑食晚晚很是无奈,几次都要她改正,偏是她怎么都改不了。恰好司相平日里吃的也极为清淡,几乎是以素菜为主,晚晚就找了个借口弄了这与别的不同的一桌。
晚晚那么刻意的动作朝夕当然能感觉到,冲她甜甜一笑,刚要拿起箸子去夹,她看中的菜就被另一只手截了去。眼看着那只手将夹的一箸子菜放入兰晴语的碗中,兰晴语顿时眉笑颜开,欢喜的凝眸深情看着他,不甚娇羞。要知道这可还是第一次司夜离夹菜给她,兰晴语当然会别有一番滋味,虽然这道菜不是她喜欢吃的,但她还是含笑将它吃了进去,并且觉得味道鲜美,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她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过,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食材。礼尚往来,兰晴语也夹了一箸子的青笋到司夜离碗里。她以前也给司夜离夹过菜,但他那时说不习惯别人给他夹菜,而且他觉得不卫生,从此她就再也没忤逆过他的意思。没想到今日他会主动做这个动作,且她夹给他的菜他也没嫌弃,甚至放入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吃的甚是香甜。兰晴语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司夜离对她不可谓不好,只是那种好中总归有份不真实感。他是那么近而那么遥远,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无法感觉到他的心,好像他是那遥远的星辰,在她每一次以为要触摸到时,他就像那水中的明月,捞起的都是虚无。以至于她感受不到他心底真实的想法,那种不安那种飘忽不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每每都在梦中惊醒,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今他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往后他们都将永远在一起,她会成为他堂堂正正的妻,为他生儿育女,他们每一日都会朝夕相对,就像现在这般吃饭替对方夹菜,这就是她曾经奢望的相濡以沫。这怎么不叫她心生欢喜,满含羞涩。
朝夕实在是看不下去兰晴语故意在她面前显摆的样子,吃个饭要不要这么矫情。她又不是没长手,不会自己夹吗,做什么眉来眼去的装给谁看。偏偏朝夕想要夹什么,司夜离像是故意般,看穿她心事,都会在她前一秒将菜夹起来放到兰晴语碗中,害得她根本吃不下去,她喜欢吃的就那么几道,他这算什么意思?
叶裴看出她生气,刚要开口问要不要叫灶房再做几道菜,被对面的晚晚瞪了回去。他夫妻二人的事他们最好谁都别掺和,免得像颜九那样被气走,颜九好歹也是司夜离的妹子他都能为了兰晴语不惜决裂,其他人万一惹恼了司相可没那么走运。他们能别插手就别插手,朝夕明显也不怎么怕司相,且她自己有官职,身后还有宁浩,司相是不能拿她怎样的。
訾夙却是看好戏般看着他俩,为何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只有一旁的流锦心中暗暗有了计较,主子平日里哪里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惹宁朝夕生气,也绝不会是为了讨好兰小姐,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他还一时想不出来。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主子做每件事都必定有着自己的目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只是为了秀个恩爱给别人看,或许在别人看来确实如此,但在他们几个心腹眼里主子对兰小姐的感情还不至于到这么深,况且主子一向是喜怒不行于色的,哪会轻易被人看出他的心思。要是换成那人,主子怕是也不曾做过这事,所以依流锦看来,主子不过是在做戏给别人看,假装他很在意兰小姐,至于目的是什么,他想很快就能知道结果的。
朝夕握紧手中的箸子,使劲戳着碗中的米饭,胃口全无,连她想喝的汤都不能幸免。她忽然抿唇一笑,笑容嘲弄而邪恶。既然他不让她好好吃饭,她又何须客气,他不是只吃素菜么,她就偏偏夹起一大块冒着油光的肥肉往他碗里塞,连她自己看了都起鸡皮疙瘩,别说那人不沾荤腥是会何反应了。她边塞边谄媚讨好道:“司相大人怎么光吃素不吃肉呢,怪不得您这么清瘦,这旅途慢慢身子很容易熬不住的,莫非您是想让太医还在路上照顾您不成?这可不行啊,身为朝廷命官要是像个病猫子般会被人笑话的,还以为朝廷无人了呢,这怕是也会影响到司相您的一世英名,微臣可是为司相好,司相该不会不接受微臣的好意见解吧?”眼看着那块红色的冒着热气的油光肥肉沾得他碗里到处都是蹭亮油腻,米饭上沾了不少的酱油。朝夕心底暗爽,叫你惹我,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于是她再接再厉,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往司夜离碗里丢,美其名曰是为他好,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毕竟这又不是过分的事,官僚之间确实需要多客套来拉近感情,西凤帝又让他们一同前往,想来也是极看重这位新晋的女官的。
蕙平坐在晚晚隔壁,唯有她继续吃着饭,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只冷哼了哼,优雅的夹她的菜,她的教养告诉她吃饭时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所以对于这些粗俗鄙陋的行为她很是嗤之以鼻,更是对宁朝夕从骨子里看不起她。
“你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夜离不吃荤腥你还要往他碗里夹,你还让他怎么吃饭?”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的事,她就不信他们天天相处在一起宁朝夕会不知情。兰晴语嘟囔着嘴,斥责道。旦看宁朝夕一副淡定的表情,她的怒气就不知该往哪里发。她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挑准了司夜离这个弱点,兰晴语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宁朝夕,她竟还有胆量来挑衅。
朝夕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这是在告诉我司相挑食吗?挑食可不是什么好毛病,这习惯得改。”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高明,自己还挑呢却不允许别人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就在朝夕再次夹菜时,没想到司夜离还真是很不给面子的将她夹进去的油肉给挑了出来,丢在桌面上。像是压根就没受到她的挑衅牵动情绪,拨开了沾着油的米饭,换了双箸子继续优雅的进食。连眼都没抬过,吝啬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幼稚,无聊。”蕙平吃好饭,将碗箸放下,冷冷开口说了四个字。
反是朝夕像是个小丑般做着这些不入流的举动,怪不得蕙平会嘲讽她。人家夹菜关她什么事,莫不是她嫉妒了?鬼才嫉妒呢,她有什么好不爽的。不就是吃顿饭么,至于搞得像是对弈般争个输赢,累的慌。朝夕也对自己异常的举动很是不满,她何时也这么沉不住气了,都是他们两个没事就来刺激自己,害得她都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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