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大吃一惊,五百年了,玉龙阁诛杀的尸鬼难以计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菊花郎是其中一个,道:“辛师姐与尸鬼相恋?”
吴婆婆道:“最初我们和你一样惊讶,而且十分惧怕。有一段日子都不敢来村头读书。时间久了,我们发现菊花郎一点都不可怕,温文尔雅,性情恬淡,帮着辛姑娘打理药圃,炮制草药,温和善良,举世无双。每日里只以少量的鸡血鸭血维持生命,整个人瘦弱的很。”
穆长风一直以为尸鬼都丧失了人性,万万没想到尸鬼中也有善良的人物,因为玄冰塔中封印的尸鬼凶残恶毒而认定所有的尸鬼都一样,未免以偏概全。
吴婆婆道:“辛姑娘十四岁那一年和菊花郎定了亲,我们一些和她交好的人都被邀请去了玉龙阁参加盛宴。就在二人快要成亲的时候,菊花郎突然不告而别失踪了。”
穆长风皱了皱眉,道:“辛师姐去找他了?”
吴婆婆摇了摇头,道:“她倒是想去找,可是脱不开身啊。你有个师哥叫周……周什么来着?当年见到他还是个小不点呢。”
“周念平。”穆长风答道。
吴婆婆道:“对,叫周念平,恰逢她母亲在那一年服毒自尽,周念平突然没了娘,辛姑娘承担起照顾他的重任,将园子托付给我们打理,一个月过来一次探望村民,炮制一些草药带回去。再后来,她来的次数更少了,我见到她聊了很久,才知她在照顾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周念平,另一个就是你。而且她受过重伤,身体大不如从前。”
穆长风道:“辛师姐一直照顾我,她又是如何受得伤?”
吴婆婆道:“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她没有细说。我只知道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大伤元气,一直缠绵病榻,她一边忙着为你娘调理身体,一边照顾着不足月的你,有时候听说哪里发生了瘟疫,还要离开玉龙阁前去救人。”
穆长风许久无言,他已经没有力气说任何话。眼睛明明酸涩的厉害,可是连痛哭一场的力气也没有了。
吴婆婆道:“最后一次见她,是二十一年前腊月初,她身体恢复的很好,精神也不错。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帮他拆了竹屋,她就住在竹楼,每天忙着缝制新衣,亲手制作小孩子的玩具,我得空就会过来帮衬一下,她说过几日会回玉龙阁陪伴家人过年,年后再把竹屋盖起来。那一晚我和她聊到深夜,精神很是不济,回到家中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做了一些糕点给辛姑娘送过来,可是她已经走了,我以为她急着回玉龙阁,也没当回事。”
穆长风心里一沉,道:“辛师姐根本没回玉龙阁,若是回了玉龙阁,怎么不将给我缝制的衣物和小玩具带走?”
吴婆婆道:“是啊,还真是那个理儿,辛姑娘对你真是满心的牵挂,十句话里九句离不开你。怎会不把衣服带回去。”
穆长风暗暗思忖,辛师姐是在二十一年前在遗爱寺借宿,掩埋枉死者的尸骨,答应诸多怨灵在办完手中大事后返回,她身为女医,牵挂于心的大事定是和病患有关。
二十一年前她在春水村突然离开,定是在那个时候,她接到有人重病的讯息,来不及返回玉龙阁和父母道别就匆匆上路。因此将给我准备的衣物玩具尽数留在了此处。
“辛师姐离开春水村的时候,婆婆可听说哪里发生了瘟疫?”穆长风郑重地问道。
吴婆婆大摇其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穆长风奇道:“婆婆怎会如此确定?”
吴婆婆道:“我上了年纪,常年不离开村子,村民也不爱出去走动,但是这里的消息灵通的很,我有一个外甥在悯州开茶楼,天下事无所不知,他每年都会来村子一次,像说书一样跟我们讲天南海北的逸闻趣事。哪里发生了瘟疫,死了多少人,他都跟我们说。对了,他有一次得了重病,还是辛姑娘救得他呢。”
穆长风立即想到了悲风茶楼的掌柜,道:“您的外甥开的什么茶楼?”
吴婆婆道:“悲风茶楼,那小子本来吝啬的很,去阎王殿走了一遭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听从了辛姑娘的劝告,力所能及地与人为善。他对辛姑娘敬重的很,辛姑娘也和他成了好友。”
穆长风笑了起来,内心感慨不已。这个世界说大的确很大,就算穷尽一生,足迹也无法遍布五湖四海。这个世界说小也很小,不久前遇到了悲风茶楼的掌柜,今日就遇到了人家的姨母。更为难得的是,二人都是辛师姐的至交好友,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言说辛璃的往事。
这就是缘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个悬壶济世的女医,不该枉死,更不该如一阵清风过境了无痕迹。
妖族与双子门一直努力抹去辛师姐的痕迹,玉龙阁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助纣为虐。可辛师姐毕竟在世上存在过,以一手精湛的医术造福苍生,也许上天就是要借着他的手将当年的真相一一揭开,将辛璃所受的冤屈痛楚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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