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穆长风努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将竹窗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原来是春水村的村民聚集于“莨园”之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有几百人,吴婆婆和吴爷爷也在其中,吴爷爷很是惊讶,吴婆婆的惊讶之情甚微。二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其他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园子怎么突然出现了?是阿璃姑娘回来了?”
“是啊,白天的时候还不见园子,莫不是闹鬼?”
“别瞎说,闹什么鬼,阿璃姑娘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鬼不会接近她,也不会接近她的园子。”
“猜有什么用,大伙一起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咱们一起进去瞧瞧到底有什么古怪。若是阿璃姑娘回来了,那就太好了,我儿媳妇过几天就要生产,有阿璃姑娘为她接生肯定万无一失。”
大伙都想进入“莨园”瞧上一瞧,却无人敢付诸于实际行动。
二十年前老村长被人一刀砍杀的惨状兀自留在脑海之中,将辛璃的名字宣之于口已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诸人实在不敢擅自行动,就怕惹出什么事端。
吴婆婆最终忍耐不住,推开拉扯她的吴爷爷,大步流星走进“莨园”,进入竹楼。
“果然是你。”看到了穆长风,吴婆婆丝毫没有讶异之色,显然已经猜到,“莨园”突然重现于世和他关。
“辛师姐是悬壶济世的女医,我说的可对?”穆长风已经根据种种迹象推测出来,看到吴婆婆仍然忍不住问一问证实一下。
吴婆婆眼圈一红,道:“二十余年前,医仙之名,如雷贯耳。单说春水村中,谁没被辛姑娘救治过。她可是医界排名第一的人物。”
“又是排名第一!”穆长风惊叹不已,初时听闻辛师姐时的嫉妒之意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敬佩与自豪之感。
想到辛师姐可悲可叹的下场,满腔的敬佩与自豪又化作了无边无际的痛心与愤怒,攥紧了拳头道:“辛师姐早已不在人世了。”
吴婆婆毫无诧异之色,有的只是深深的痛心,道:“很多人都猜到了,不敢乱说而已。你去二楼看过了吗?”
见穆长风摇了摇头,吴婆婆往楼上走去,穆长风紧随其后。
原本以为二楼是辛师姐的闺房,没想到那里是个药房。药斗子靠墙而立,足有几百个木格子,每个格子上写着三种草药的名字,字迹娟秀,也是出于辛璃的手笔。
对面靠墙处摆放着药柜,里面摆放着大小不等的白瓷瓶,每个白瓷瓶上都写着药物的名称,有天王补心丸、朱砂安神丸、保济丸、舟车丸、六一散……
药柜里还摆放着捣药罐和戥称,十分陈旧,显然用了多年。
吴婆婆道:“桑树旁边原本有个竹屋,辛姑娘在竹屋里炮制各种草药,每天累的大汗淋漓,困了就在地上摆个竹席和衣而眠。辛姑娘失踪前把竹屋拆了打算重新盖一座,谁知她就那样不见了踪影。”
说到此处,吴婆婆心痛难忍,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缓和了好半天继续道:“村中有人生病,辛姑娘都是免费医治,不管什么时辰,只要听说有了患者,马上带上药箱赶去救治。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会发生这么不幸的事。”
穆长风道:“是辛师姐教您读书的吗?”
吴婆婆道:“辛姑娘十岁学医,十一岁来春水村建‘莨园’,从她来到春水村开始,每日午时都会在村头槐树下教孩子们读书。逐渐地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吸引过来,你不知道当年的盛况,整个村头都是人,辛姑娘有时候还会给我们讲故事,有时候会弹琴弹琵琶,那个时候的春水村就像一个世外桃源,黄发垂髫其乐融融,尤其是在辛姑娘抚琴,菊花郎吹箫的时候,简直比画里还要美。”
穆长风好奇地道:“菊花郎是谁?”
吴婆婆道:“辛姑娘的恋人,是个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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