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师姐,长风来此叨扰,是想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莫要怪罪。”穆长风将自己一时突然而生的软弱深深地抑制于心灵深处,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竹门。
屋内十分宽敞,布置极其清雅,一个巨大的书架靠墙而立,各种书籍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最下面的一层,排列着《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太平圣惠方》、《千金方》、《千金翼方》、《疑难杂症书》……
都是和医术相关的书籍,穆长风清楚的记得,其中有很多书都是鲁师叔穷尽一生也钻研不透的。
抽出《伤寒论》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小字,都是一些疑点难点的相关注解。在下面的空白处,还有辛璃多年的用方心得。取出画像对照一下,字迹丝毫不差,由此确定,画像上的布衣女子就是辛璃。
“阿莨”定是她的乳名无疑,所以这个园子才会名为“莨园”。
再看《疑难杂症书》,很多古怪的病症明明写着无药可医,但是辛璃却将“无药可医”四个字上划了横线,旁边注明了医治之法。
穆长风暗自惊叹不已,果不其然,辛师姐的医术冠绝天下,医死人,肉白骨,当年不知救了多少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病患。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肯为她出头,救命之恩大于天,有良心的人定不会放任妖族和双子门抹去她行医济世的痕迹。
再看对面的墙壁上,则悬挂着洞箫、竹笛、琵琶,正中的竹桌上,摆放着一具七弦琴,琴边放着各种曲谱,其中以箫谱居多。
竹桌旁边是个绣花架子,架子上的白绸绣着绿色菊花,栩栩如生,青翠欲滴,充满着勃勃生机。
“难道是辛师姐喜欢女扮男装,得了个菊花郎的雅称?我的相貌怎能和辛师姐相提并论。”想起狐鬼曾说过的话,穆长风顿觉汗颜。
手掌轻轻移动,顺手打开了竹桌上的抽屉,里面尽是小孩子的玩物。其中有拨浪鼓、弹弓、石子、竹编的小鸡和小鸭,每一件玩物之上,都刻有“福童”二字,字迹娟秀,正是出于辛璃的手笔。
拨浪鼓下压了一张宣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长风出生于墓园,恐为不祥之兆,担心他一生晦气缠身,苦思冥想之下,我为他想出一个乳名。福童二字甚是俗气,唯愿他一生福气满满,无灾无难。
穆长风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记得幼年之时,父母常常喊他“福童”,原来这个名字也是出自辛师姐的心意。唯愿他一生福气满满,无灾无难。
这样的担忧,这样的挂心,和亲姐姐毫无二般。
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是数件婴儿衣物,每件衣物的两条袖子上都绣了白龙,盘旋飞舞,气势凛凛。
穆长风全身一震,拿起了衣物,眼泪登时夺眶而出,这几件衣物上的白龙和他儿时几十件衣物上的白龙一模一样。
他甚至能想象出辛师姐累的筋疲力尽,忙里偷闲在一盏油灯之下为他缝制新衣,一针一线绣上白龙的认真模样。
穆长风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全身酸软,跌倒在地。
他曾数次暗中期盼,希望白衣女子真的骗了她。即使他亲手封印的是辛师姐,也希望她对他只是普通的师姐情谊。
事到如今,各种证据一一摆在眼前,残忍地诉说着事实真相,他在遗爱寺天水湖亲手封印的,是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却视他如至亲的人。
五枚玄石钉,将尸骨牢牢地钉在棺中。
怪不得辛师姐再次被封印之后会哭的伤心欲绝。
薛慕烟头脑简单性格莽撞,整天不停地说着废话。但她有一句说的很对,辛师姐一定宁愿被世人联手诛杀,也不希望被自己的亲人亲手封印。
一刹那间,穆长风对自己曾持有的是非观念产生了动摇,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是非对错之间哪里有清晰分明的界限?
将一个悬壶济世的女医封印,究竟是解救苍生的正义之举,还是人神共愤的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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