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法正早料到穆长风有此一问,淡淡地道:“玉龙阁之事我不便多言,想知道应该回去问你父亲。他二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
话一出口,奚法正就暗自后悔,穆长风果然更加疑惑,道:“家父从未提起过辛师叔,若他二人真如亲兄弟一般,怎会如此?难道他们已经反目成仇?”
奚法正张口结舌不知怎样回答,乞丐婆婆敲着地面,笑着道:“你这后生小子也忒多疑,有了不解之处就往坏处想。”
穆长风凝视着乞丐婆婆,发现此人虽然衣衫破烂,身形瘦削,双目浑浊,但是笑容隐隐有大家风范,恭敬地道:“婆婆定是世外高人,晚辈愚钝,还请您多多指点。”
乞丐婆婆道:“老身喜欢自言自语,你莫放在心上。”
奚法正道:“三人急匆匆地喝了一些茶水就上路了。我敬仰辛阁主,又担心他们突然出现在悯州城定有原因,如果是来降妖除魔的,我也可以略尽绵力,于是偷偷地跟在后面。他们拿着罗盘查看了一会,去了城郊的古寺。我想跟进去,可是他们布置下了结界,我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瞧着。我,我……”想起恐怖的往事,奚法正全身瑟瑟发抖。
穆长风抓住奚法正的手输入一股灵力,奚法正的情绪很快平复,暗自惊叹穆长风修为高深,继续道:“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晚,二十年来时常进入我的恶梦之中。当晚发生了月食,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月食过后,一轮圆月发出血红的光芒,你无法想象月亮好像要滴出血来的模样有多么可怖。寺中发出女子的凄厉哀嚎之声,无数的恶鬼怨灵盘旋在古寺上空。寺外的地面上冒出无数惨白的手,好像要抓住什么。我害怕的不行,想要离开。我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念头,竟然没有离开,而是爬上了一棵大树。我全身都是血,脸上手上都是血腥味儿。”说到可怕之处,奚法正情不自禁地手上用力,将手中茶杯捏的粉碎。
穆长风拿出止血药给奚法正敷在伤口上,奇道:“老伯如何受得伤?”
奚法正连连摇头,道:“没有,我没有受伤。是树上有血。我抬头看去,发现晴朗无云的天空一直在下红色的大雪,染红了树木,染红了花草。古寺的墙壁上台阶上也都是殷红一片,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一处不是被鲜血染红的。”
穆长风出道多年见多识广,收服感化的恶鬼怨灵难以计数,铲除的凶兽魔物也不在少数,饶是他练就的一身是胆,也不禁被二十年前发生在古寺的一幕惊呆了。
乞丐婆婆道:“孤陋寡闻,下场红色的雪都不知道为什么。”
奚法正道:“在下的确孤陋寡闻,这位大姐知道什么,不妨告知一二。”
乞丐婆婆把头一歪,眼睛一闭,鼻子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奚法正以为遇上了疯婆子,不再多加理会,继续道:“这时寺中传来打斗的声音,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我听到你太师傅不停地怒喝,直呼‘孽障’二字。我双腿转筋,无法动弹,也忘记过了多久。才发现天上不再下红色的雪。地上树上的血液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古寺的大门打开,辛阁主三人从古寺中鱼贯而出。辛阁主满面怒容,辛世贤和辛儒全身是伤,也不知辛世贤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带着儿子转身就走了。后来就有了辛世贤一家失踪的传闻。”
穆长风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为何会失踪?”
奚法正道:“谁知道呢,这在当年是件轰动江湖的大事,辛世贤一家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诸多传闻猜测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穆长风暗自揣测起来,却头脑纷乱思绪繁杂。想到太师傅的满头白发,又想到辛世贤无人能及的法术修为,霎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
奚法正见穆长风神色古里古怪,以为他为辛世贤一家的遭遇暗自悲痛,宽慰他道:“往事已矣随风散去,你也莫要纠结于此。每个人都有他注定的劫,是福是祸,全凭天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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