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区垃圾场回到城区,左子寒随便找了家安静点的酒吧,进去就是一通猛灌,他急于把自己弄醉,好不再为自己那可笑的所谓侠义之心所折磨。似乎有人搭讪,他不理有人请他跳舞,他不理有人向他兜售药丸,他一把将对方推开,而那个坦胸露出黑须须胸毛的家伙居然被他一瞪吓的瘫在了地上。他哈哈大笑。这下再没人感来招惹他了,他随手掏出一大把钞票,丢到吧台上,让服务不停地给他上酒。
左子寒醒来,喉咙里像是火烧着了一样,他努力爬走身来,本能地想找些水喝,一个印着卡通形象的装满了水的杯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把抢过水杯,“咚咚咚”一口气将水杯里的水一滴不剩地灌入如干裂的沙漠一样的喉咙。
一只手接过杯子,又倒了半杯递给了他。
他又喝了一大口,这时才感觉到这水不温不凉,却是正好。
“谢谢你了。”左子寒抬起头看着这个其实并不怎么熟悉的女孩,真心地说道。
耿雅洁白了他一眼,“真是的,不会喝酒就别逞什么能。一个人叫了那么多的酒,结果三分之一都没喝完就把人家整个吧台都快吐满了。害得我去找你时吧台服务生一个劲地拉着我要我赔清洁费!”
“让你破费了,这钱我会补给你的。”左子寒讪讪道。
“知道你是有钱人,所以我才不会替你付钱呢,当时我是直接拿你钱包里的钱付的他不过说来也怪啊,你这家伙就这么把鼓鼓的钱包丢在吧台上,可直到我去找你时你那钱包居然还在那儿!这让我都有些怀疑那天去那家酒吧的家伙是不是个个都是转世?”耿雅洁大大惊小怪地说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左子寒不欲在这个问题个纠缠,转移话题道。
“手机定位知道不?我偷偷在你手机里下了定位追踪软件”耿雅洁理直气壮,毫不掩饰地说道。
“哦?为什么?难道你真看上我了?”左子寒摸着下巴作自恋状,然后才了发现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已经是胡须荏荏的了。这让他突然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二十来岁的自己了。
“瞎子才看上你了呢?”耿雅洁再次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谁让你一直神神秘秘的,你不知道记者的好奇心都是很强的吗?”
“可是侵犯别人的隐私总是不好吧?”左子寒故意阴沉着脸质问道。
“屁,你有什么隐私啊,你手机上总共只有你上司一个联系人,打给你的电话不是外卖,就是广告”耿雅洁急忙反驳道,然后她脸红了一下,“对不起啊,那晚你被刺伤昏迷了,我只好查看了你的电话。。。。。。”
“算了,被你发现了,我其实就是一宅男,超级的那种。而且我也决定不再为国安做事了。所以对不起了,我让你的好奇心又少了一个目标。”左子寒无所谓地摇摇手,说道。
“你在说胡话吧?为什么突然说要退出国安呢?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耿雅洁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题。
左子寒却侧过头来,不回答她,只是盯着她的脸看,直到一丝红霞在她的俏脸上飞起。
“看什么呢?”她娇叱道。
“从这个角度上,你却是还蛮可笑的嘛。象个卡通公主。”左子寒不正经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病吧?”耿雅洁故作生气地站起身,向房间外走去,猛地拉上了房间门。
左子寒收住笑,脸上露出真实的落寞表情。
房间门却又突然被拉开了,耿雅洁故作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醒了就快去洗个澡吧,身上臭死了!还有你的衣服我都给你扔了,吐的满身都是!一会洗好先穿我前男友留下的衣服吧,我已经给你放在浴室门口了。”
话刚说完,门又被重重地拉上了。
左子寒赶紧拉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还好身上还穿了件裤头,没有被全看光。
“这是你家?不错嘛,租的还是买的?”从浴室出来,换上耿雅洁前男友的旧衣服,左子寒边用手巾擦着头发边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耿雅洁问道。
“当然租的了,我只个小记者,可不像某人那样有钱!”耿雅洁的语气中仍带着气。
“你也知道我以前住的地方,你相信吗?我刚从那搬出来不到三个月,而且我现在也只是租住在一幢老居民楼里,条件还没这儿的好。”左子寒再次环视了下四周,口中说道。
房间确实挺不错,二室两卫,一厅一厨,房间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很有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可能主人是女孩子的缘故,房间布置的多是女孩子喜欢的浅色,亮色,细节处的装饰品,壁画,照片也处处显示出主人的性别。
“看你的穿着,饮食,我倒是有点相信你说的。但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钱送给那些老邻居?还不留姓名,十足装逼有钱公子的样子。”耿雅洁来了兴趣,扔下抱在怀里的抱抱熊,也不再装看电视了,转过头好奇地向左子寒问题。
“穷人就不能发点意外财了?穷人就不能偶尔做做慈善了?”左子寒一本正经道。
“不老实!不理你了!”耿雅洁扭过头,再次狠狠地抱起抱抱熊,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
“我台最新报道:近期发生多起深夜单身女行人遇袭事件,警方提醒广大女性,特别是年青女子近期最好不要夜间单独出门在外,以免意外发生。。。。。。”
虽然左子寒内心很享受有人照顾的生活,但还是没好意思赖在耿雅洁的家中,主动提出了回自己的家里。
“你的伤?要不还是回医院住吧?”耿雅洁有些担心地提议道。
“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好不容易从那地方出来了,我可不想再回医院,跟坐牢似的。”左子寒赶紧表示反对。
“好像你坐过牢似的。”耿雅洁白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再反对,同意送左子寒先回他的家中。
耿雅洁开车将左子寒送去他租住的居民楼。路上左子寒告诉她林老汉一家的最终决定,让她帮忙处理下善后事宜。
“林家同意房子被拆迁了?”耿雅洁惊奇地问道。
左子寒含蓄地告诉她他跟拆迁公司做了些“沟通”,后者愿意拿出更合理的补偿金,所以他才劝林家同意拆迁算了,毕竟他们只是些小人物,是斗不过那些有钱人的。为了避免以后受报复,他还建议他们拿到补偿金后立即离开这个城市。
“可是这是逃避啊,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为了弱者的公平,为了社会的公正,不都白搭了吗?”耿雅洁气愤地指责道。
“相比那些虚无飘渺的信念之争,我更希望林家一家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他们只是小人物,没能力,也没义务为了这么宏伟的信念去争斗下去。”左子寒平静地说道。
“可是如果人人都这样想,社会还会有公平正义吗?如果受害者自己都不起来抗争,只会让那些施暴者更加猖獗,让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耿雅洁激动道,甚至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同左子寒争辩道。
左子寒惊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城市女孩,象是第一次认识她,他一直以为这个生在都市,长在都市,受教育在都市的都市潮流娱乐女记者对弱者的同情只是一种虚假的仁慈,像小女生喜欢毛茸茸的小猫小猫,像走在大街上会给路边的乞丐丢块零钱,只是为了享受路人的赞赏目光,受捐者的感激,或只是为了心中那种“自己是善良”的自我认同。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如此激烈。是真的有强烈的社会公平正义之心?还是只是小女生的固执任性不服输?
左子寒突然很想去拉她的手,想用自己的异能探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期待是哪种情形。也不知道探明了她的真实想法后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是前者,她真是一个为社会公正而战的斗士,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或许她这一刻真是这样想的,但下一刻呢?
即使她真的是坚定的正义斗士,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已经选择了逃避。
如果是后者,她只是为了表现仁慈而仁慈,为了固执而坚持。那又有什么不对吗?人,绝大多数的人不都是这样活的吗?自己有去苛责她虚伪的资格吗?
话又说回来了,她不管是怎么想的,是什么样的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最初接触她只是为了实验能不能用主动应对的方式去改变自己预见的未来。答案已经出来了,能,但自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自己利用了她,但实际的结果也是救了她。然后她出于报恩照顾自己。帮自己的忙去介入林家的事,替自己还人情。又在自己在酒吧喝醉后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两人实际上已经是谁也不欠谁的。
那还有什么好探究纠结的呢?不错,她是一个很漂亮,有魅力的女孩,又单身。但自己真准备好了去追另一个女孩了吗?自己有资格去追求她吗?自己能给予她什么?自己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情说爱?
左子寒想清了这些,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我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没什么正治觉悟的小人物,不是你要找的同志。看来我们是不同路了,我就在这下车吧,反正也快到我住的小区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再见,耿雅洁。”左子寒说完,推开车门,下了车,冲耿雅洁点点头,然后扭身走了。
“哎你”耿雅洁突然有一种与这个男人再不会交集了的感觉。如同两个偶尔在路上相遇,但却分坐在不同两辆火车上的旅客,在命运的安排下,两人目光相聚,情绪闪现,却又转瞬分开,各奔东西,或许今生再不会相见。
“嘿嘿,我怎么突然这么小女生的文艺了?真是的,不就大声冲你说了两句吗?至少这么小气吗?还再见,还很高兴认识我?想这么就甩了本大小姐?没门!本大小姐吃定你了!”耿雅洁恶狠狠地说道,将车子猛地发动,急速调头,向来路开走了。
左子寒走进小区,心中一阵感叹,说起来他搬进这个小区已经三个月了吧,可在这儿住的还没几天。也不知道这半年的房租到期后还要不要再续租了。
十年前晕迷,十年后醒来。醒来后先是被国安拉去当了“壮丁”,然后又遇到了耿雅洁住进了医院,接下来是林老汉一家的事,现在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左子寒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十年前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人了,懦弱的自己选择了放弃,送出祝福。准备把所有的伤痛深藏,一个人慢慢地品尝。
然而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伟大。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私。自己放出了一直被自己压抑着的阴暗人格,二号。
二号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婚礼的当天劫持了她,并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她的身子,她的第一次。
然后被戴了绿帽子的新郎刑显博追杀,左手变成了残疾。为了逃命来到了这个几千里外的陌生城市。在一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邪道秘笈的指导下诱人入梦,吸人精力。一晃十年,自己完全沉迷在了实力快速增长的快感中,早已忘却了当初追求实力的目的。
几个月前,二号突然将自己唤醒,再次将身体的控制权给了自己,并将这十年来的部分经历记忆分享给了自己。然后便藏匿了起来。
那么现在自己该做些什么呢?自己活着目标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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