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伸手制止了准备一拥而上的护卫,右拳倏然击出,和王砉的虎爪硬碰硬撞在一起,两人身形同时一晃,各自向后退了两步。
童贯摆摆手,道:“都退下。没我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营帐二十步内。”
那些侍卫纷纷撤离了大厅,童贯身后只留下了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面容慵懒,腰悬长剑。这人生得倒也英俊不俗,就是一副惫懒模样,哈欠连天像是没睡醒一样。
王庆认得此人名叫童翔,是童贯一众养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三战气的麒麟卫,就是由他统率的。需知童翔还不到三十岁,在宋军后起之秀中堪称是个中翘楚了。
王庆在打量童翔,童翔也在看他,四道目光在空中相撞,隐隐有火光迸现。
童贯淡然说道:“老王,这些年过去,你的功夫倒是没拉下太多。”
王砉不再吵骂,但仍阴沉着脸:“童贯,你是铁了心要替高二出头么?”
童贯微微一笑,道:“高俅的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
王砉厉声喝道:“那你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想和旧时同门聊聊天罢了。”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儿子王庆胆大包天,诱拐我女儿娇秀私奔潜逃亡命天涯,这件事你不需要给我个交代么?”
王砉一愣,咬牙切齿的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童贯冷喝一声:“你自己问他!”
不待王砉开口,王庆就自己招认了:“爹,我和娇秀是真爱。童太尉甚是残忍,要把娇秀嫁给蔡攸的痴呆儿子,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孽障啊!”王砉一拍脑袋,仰天长叹:“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祖宗有灵,一道雷把我劈死吧。”
王庆甚是尴尬,低声说了句‘真爱无罪’。
王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满地狂啐浓痰:“真爱真爱,真你妈的爱!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非要去勾搭姓童的闺女,我若是双眼不盲,先打断你两天狗腿,再一刀割了你的狗根,方泄我心头之恨!”
王庆听得一哆嗦,怒道:“老头你太狠了吧,割了我不打紧,你老王家可就要断子绝孙了。”
王砉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你这没用的东西,还有脸说这话,从小就知道在外面寻花问柳,不曾给家里添得一男半女,老王家养你这厮何用?”
王庆被骂的狗血喷头,忿忿的扭过头去:“这里人多,我不和你吵吵。你不嫌丢人,我还要个面子。”
“你有个屁的面子,我叫你少和江湖匪类交结,你偏偏不听,先是拜了陈广为师,后和陈希真、林冲一干人厮混,整日里舞枪耍棒,胡作非为!如今好了,陈广老命难保,林冲发配沧州,陈希真亡命四海,可不就轮到你了!”
王庆听得大怒:“骂我行,你别说我兄弟!”
童贯本来一直默默听他父子俩争吵,就像看免费猴戏一样,听到这里突然插话说道:“老王,你也晓得陈广的事了?”
王砉冷哼一声,道:“我眼睛瞎了,耳朵还没聋。早先我就劝过他,梁中书此人是表面义气,遇着点风吹草动连亲娘都敢出卖。他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定要作死去梁中书身边做事。一个两个,心高气傲的很,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如何?瓮中捉鳖,逃也没处逃!”
童贯背过身去,默然良久,忽然缓缓说道:“你可知陈广为何要护梁中书十年,甚至梁中书要抓他害他,他都毫不反抗?”
王砉冷哼道:“陈广欠了姓梁的人情,心甘情愿给人看家护院,有何话说。”
“多大的恩情,值得一个武魄入玄强者去给他当看家狗。”童贯磔磔的笑道:“你不知,我告诉你。只因梁中书便是师姐的亲弟弟!”
王砉犹如被五雷轰顶了一般,踉踉跄跄向后倒退了四五步:“什,什么?”
童贯目露轻蔑之色:“天下间事,只要我童某想查,势必水落石出。你看不起我为权势折腰,却不知有了权势这东西,我便能在天地之间任意妄为,睥睨众生!”
王庆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童贯也不睬他,冷冷的说道:“高俅一句托请,梁中书便帮着他陷害陈广,凭什么?梁中书背后可是蔡京,他会怕高俅?”
王砉喃喃的说道:“当年圣上尚未继位的时候,曾做过些没出豁的事,被师姐撞见教训了一番。圣上继位以后,屡思报复,全国发下海捕文书,通缉师姐。若是让天子晓得梁中书是师姐的弟弟,这官铁定没得做了,弄不好还要下狱。”
童贯道:“据我所知,梁中书把所有痕迹都给抹去了,高俅红口白牙,如何扳得倒他?照现在的情势看,高俅应当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用以要挟梁中书就范。”
王庆越听越是糊涂,高俅和陈广的恩怨,陈广和梁中书的恩怨,他听陈希真说了一些,多少还有个概念。不料又扯出个牛气哄哄的女人,不但是梁中书的亲姐,还是童贯和王砉的师姐,这关系是愈发的凌乱了。
“太尉,令师姐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举一动竟能牵连数位朝中重臣?”王庆忍了多时,还是忍不住问了。老王头瞒了他二十年,问他多半是搪塞个谎言,因此他这句话是向童贯问的。
果然,王砉倚老卖老的呵斥道:“逆畜,上一辈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一天天只会闯祸,不曾有一日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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