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院子里有风声拂动,旋即有双脚落地之声传来。王庆情知家里进了夜行人,作个手势示意小娇噤声,顺手抄起了一把解手刀。
却听得一个娇俏的女娃作呕道:“好酸好酸,阿爹,我刚吃的酒菜都要呕出来了。”
一个男声呵呵笑道:“我连三天前吃的酒肉都要吐了出来,几日不见,你叔叔却学得好一嘴油腔滑调。”
王庆放下了刀,苦笑道:“师兄,青天白日你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进宅。自己就罢了,也不怕带坏了我宝贝侄女。”
他随说着,快步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立着一个道人,头戴七星冠,穿一领鹅黄鹤氅,左手拎一把宝剑,右手领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娃。
道人生得眉似青峰,眼如秋水,五绺长须,飘然洒脱之态。女娃相貌亦是不俗,脸蛋精致的像是一块粉雕玉琢的瓷器,双眸顾盼生辉,小小年纪已是个美人胚子。
王庆将这对父女请入屋里,女娃便吵着要见婶婶。牛小娇听得吵闹,也自挣扎起身,穿戴齐整,过来厮见。
原来这道人,便是九变神枪座下大弟子陈希真。
王庆和二师兄杜壆只见过两面,倒是和陈希真混得厮熟。
老陈爱妻病逝后,便出家当了道士。和荡寇志里的全能近战法师不同,陈希真并不懂什么道法,只练就了一身惊人武艺。他在京城有房产,每隔三个月出去做一趟绿林买卖,一出去少则半月多则俩月,便把女儿寄放在王庆家里过活。说陈丽卿是王庆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
王庆成亲后的第九天,陈希真带女儿来过一趟,送了贺礼,浅浅聊了几句就走了。此后音讯杳然,没再来过。
牛小娇晃晃悠悠的要去奉茶,王庆心疼媳妇,忙扶她躺回去,自己倒了壶茶叶,摆上果盘菜蔬,招待客人。
陈希真见状莞尔:“多时不见,贤弟却学得顾家了。”
王庆笑道:“拙荆整日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十分辛苦。如今病了,理应由我伺候则个,若还一味指使呼喝不加体恤,非为人也。”
陈希真闻言长叹:“贤弟之言是也。我当初若是对亡妻体恤关照些,也不致让她红颜薄命,早早离世。如今香消玉殒,悔之无及,徒留一片伤感。”
王庆知他是个痴情人,一旦说起亡妻,恨不得说个三天三夜才罢休。当即引开话题问道:“兄长今日带着丽卿来,可是又要去做买卖?”
陈希真脸色渐渐凝重,低头沉吟道:“贤弟,我这次做的事非同小可,无论成败,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我把丽卿放在你这儿,三天内我若是不来找你,你便带着她出京城,随便找个地方先安顿了。”
王庆见他说得郑重,隐隐有托孤之意,心中不由一凛:“兄长要做什么大事,若有用到小弟处,万死不辞。”
陈希真摆摆手,意兴阑珊:“非是信不过贤弟,实是兹体事大。贤弟你有家有业,就是你我兄弟情重,愿与劣兄同生同死,没得连累了家里人。”
王庆听了这话,便不言语。
他本心还想过安稳快活日子,不愿涉足江湖上血淋淋的恩怨。要是求到他身上,为着同门义气,他只得出手。既然陈希真不愿拖累旁人,他也没来由去当出头鸟,硬去趟浑水。
两人平时交谈甚欢,今日不知怎的,气氛十分沉抑。陈希真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小女便托付给贤弟了,叨扰之处,多多包涵。”
王庆作出不快的神色:“兄长说哪里话,丽卿是我从小看大,便如亲女儿一般。你放心去做事,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当照料她周全。”
陈希真哈哈大笑,把女儿唤到近前,叮嘱她要听叔叔婶婶的话,不可淘气。陈丽卿像是啄木鸟一般连连点头,小模样乖巧之极。
王庆就纳了闷了,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让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小女孩心性大变,沦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贤弟,多余的话不说了,愚兄这就去了,咱们后会有期!”
王庆把拳一拱:“哥哥保重,后会有期。”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