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养了六七日,内伤和胳膊都不打紧了,只有右腿还欠些,发不得力,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惜春把童府名贵的药材,大包小包的拎了来,供他将养,又过了四五天,已能下地行走了。想舞枪弄棒,还要再养些时日。
他在家休养这些日子,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高俅像是疯了一样,挨家挨户的搜查张望和林娘子下落。
从早到晚,街面上喧嚣不停,时刻都有官兵在抓人。
王庆渐渐觉得头势不对,便想先出去躲躲风头,带牛小娇游山玩水一番,顺便网罗几条好汉。
经此一事,他深切感受到身边须有得力的人手,这次要不是众人帮衬,计划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身上的伤才好些,牛小娇又感染了风寒,一头病倒。王庆放心不下爱妻,只得把远行的念头先放下。
只是他辞职后断了收入,为了林冲的事又多方打点,早花光了积蓄。从前的酒肉朋友一哄而散,像避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人情冷暖,一至于斯。倒是童娇秀好似得了相思病一般,隔三茬五托薛婆送封信来,倍诉渴慕之情。许是打探到王庆家里拮据,随信还附上些银两钱物。
王庆本待不收她的,一者牛小娇吃药花销不小,还要买些补品滋养,家里吃穿用度,样样少不得银钱使用。二者童娇秀对他着实不薄,这次要不是悯月跑来易容,林娘子如何出得城去?他得了人家的帮助,转过头甩脸子,那成忘恩负义了。三来童娇秀字里行间,常常露出要私奔的意思。王庆怕她真个头脑发热跑了来,吃人看见需不是耍处。只得收了钱物,亲笔回信,劝她不要莽撞,当以大局为重。
一个深夜,他正哄着牛小娇睡觉,院子里响声拂动,他披衣持刃赶出去查看,只见一道黑影从墙头掠过,转瞬间消失无踪。
王庆也不追赶,四下查看一番后,在书桌上找到一封信,原来是林遵派人寄来的。
信上先是一番寒暄致谢感恩不尽,笔锋一转,便写起了诸人在沧州的遭际。
刺配路上,那两个差人果然在野猪林下手,要取林冲的性命。关键时刻,鲁智深神兵天降,止住了二人。林冲不让杀那两个差人,一意去沧州服刑。鲁智深无可奈何,想起王庆嘱咐的话,只得随行护送,径投沧州。
沧州城外,一行人先去拜会小旋风柴进,期间洪教头出言不逊,要与林冲比试,结果惹恼了鲁智深,三拳两脚打翻在地。柴进大喜,厚赐林冲。数日后,林冲到了沧州牢城营内,花钱免了杀威棒,安排在天王堂内食宿,每日只是烧香扫地。
林遵一行赶到沧州后,也是先去拜会了柴进。柴进端的好客,先留诸人在府上,一连款待了六七天,又在林冲过活的地方租下一套宅院,使他夫妻得以时时相聚。
到十月底,管营差遣林冲去管草料场。鲁智深走之前,王庆怕出意外,特意叮嘱了几件事,草料场便是其中一件。只因水浒里林冲躲过那场大火,实属机缘巧合,王庆岂会把林冲性命压在所谓的轨迹上?
鲁智深把话说给林遵听,诸人倍加小心。转过十一月来,果然有人要害林冲,把那座草料场焚烧殆尽。林冲大怒之下,连杀四五人,遂与林遵、杨金豹、鲁智深等夜投柴进,趋避数日。据信上所说,前去放火的并没有陆谦富安,都是些生面孔。
林遵在信的后半段提到:他反复思量,觉得这世道无药可救了,要带着儿子亲家一起啸聚山林,落草为寇。
略略商议,诸人都无异议,连本分的张望也被逼出了真火,连卷带骂,不肯再受那贪官污吏的鸟气。林遵遂决心意,写这封信时,他已和柴进说过了,次日便要奔梁山泊而去。这信亦是柴进遣人送来的。
林冲无恙,王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终日只是陪伴小娇缱绻,闲来练练枪棒,日子过得颇为舒适。
这一日,王庆买了一只鸡,下厨熬了鸡汤,端到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妻子吃。
牛小娇喝了两口,眼眶先红了:“你一个拽拳使棒的人,如今在厨房里忙里忙外,都是奴家没用。”
王庆听了,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休得胡说。”
牛小娇嘟着嘴,泪珠还在眼眶打着转儿:“我以前听人说,君子远庖厨,你一个七尺汉子在厨房里弄,需吃人笑话。”
王庆笑着辩解道:“这话不能拆开来解。孟子的原句,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讲得是孟子的仁义,也是儒家的仁义,可不是说男人不能进厨房做饭。”
牛小娇听得一头雾水:“郎当怪物,你几时也学会掉书袋了。”
王庆俯下身,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爱妻成狂,护妻成魔,是为我王庆的仁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牛小娇也不知听懂没有,吃吃的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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