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昏黄,墙影摇曳。
王庆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饶有兴致的听绿林前辈感慨时事。
林遵叹道:“自今上登基,苛政日隆,民不聊生。我也是因为看透了世事,才辞掉了官职,浪迹江湖草野之间。可纵然我有心避世,奸臣仍不肯放过我父子,定要一步一步的紧逼。既然世道如此,林某还做什么良民好人,索性落草便了。”
杨金豹呵呵笑道:“林兄惆怅什么,你落草,自有兄弟陪你一起。凭着咱哥俩的本事,官府的酒囊饭袋如何收捕得我们?”
林遵正色道:“贤弟,我是被逼不过,无奈落草。你却是天波府的后人,岂可啸聚山林,点污了清白之躯?就是贤弟洒脱,也该为贤侄的前程着想。”
杨金豹啐了一口唾沫:“俺早就看不惯这狗屁朝廷了。掀了童,泼了蔡,方是人间好世界。便造反咋的?赵匡胤不是篡位得来的皇位?需知柴荣生前待他着实不薄。赵光义如何?说是禅让,明眼人都晓得是弑兄夺位。既是上了位,锐求进取也罢,早也防武将,晚也防武将,打个仗还要先发阵图,不按他的图打就要下狱治罪。我便啐他的娘,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遥在京师能晓得个屁的局势。”
林遵闻言感同身受:“我朝缺马,组不起大队骑兵。步兵打骑兵,原是要结阵以待。只是我朝自太宗皇帝始,这阵图便不纯用来打仗,而是用来防范武将了。我朝,毕竟得国不正啊。”
王庆望着杨金豹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不觉有些恍惚。只因这杨家的后人,一心渴望的不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而是找个山头落草快活。杨再兴倒是没怎么说话,察其形色,显然对他老爹的话大为赞同。说岳里,杨再兴便是占据了九龙山造反,被岳飞击败了后才受了招安,参与到抗金大业中。
不自觉的,便想到了杨志。那个背负着祖宗荣耀,赌上身家性命一心只想搏个封妻荫子的男人。直到所有的后路都被封死了,杨志才一万个不甘心的踏上落草之路,想来在梁山上胡吃海喝的日子,青面兽也是不快活的吧。
当夜,王庆亲自收拾些菜肴,摆上自酿好酒,与几位好汉接风。
夜已深了,但几个人心里牵挂林冲和林娘子,都无困意。
推杯换盏间,先是聊些林冲的事,次及枪棒武艺。
正说得高兴,小院里陡然传来破风之声,屋里都是久闯江湖的行家,一听就知是来了夜行人。大家各自抄了家伙,王庆踮着脚尖摸到院子,反扣匕首,低声道:“哪路好汉造访寒舍。”
“是我。”一道火红身影如风卷过,眨眼间,面前已多了个红衣美女。
这女子体态丰腴,面孔妖妩,洁白肌肤在月光下闪烁着圣洁的清辉,犹如月宫降落的火焰仙子一般。
王庆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师姐?”
那女子嫣然一笑,便如山花盛开一般烂漫。
这便是‘镜面高梁’高梁玉了。
原来陈广除了三个徒弟,还收了两个干女儿,一个是高梁玉,一个叫梁红玉。因膝下无子,陈广把这俩闺女爱若珍宝,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各自练就了一身惊人的艺业。
当初陈广给梁红玉订了一门亲事,乃是他一位老友之子。其人玉树临风年少多金,更兼文武双全,实是出众人物。梁红玉和那人见了一面,觉得缺了些男子气魄,执意退婚。陈广大怒,好生把她敲打了一番。岂知梁红玉叛逆心重,为了退婚,不惜堕入风尘自毁名声。
陈广气炸了肚皮,他那老友更是动了雷霆之怒。
没办法,陈广只得让高梁玉顶缸,代替姐姐出嫁。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高梁玉竟然有了意中人,堂而皇之的逃婚了。陈广的老友自觉被戏弄了,发了一通脾气后拂袖而去,从此与陈广老死不相往来。
陈广这一气非同小可,非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把他女儿的魂都给勾走了。
一路到了蒙阴的召家庄,见到了召忻。初见印象还不错,姓召的为人磊落,热情好客。试了试武艺,也尽入得眼里。陈广心头这口气,渐渐松动。要是这会儿走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召忻好客好过了头,执意留陈广多住几天。这一住就住出事来了。
两个有本事的男人凑在一起,自然要聊点天下形势。召忻言语中露出了隐世的想法,陈广当时就不乐意了。要么你去绿林,要么你造反,不行你投军入伍为国效力,不管走哪条路,好歹轰轰烈烈活一场,不负一身武艺百岁光阴。年纪轻轻的你就当隐士?需知召忻和高梁玉都是武魄凝形的强者,活个一百二十岁和玩一样,你打算种一百年的地么?你乐意种地是你的事儿,我女儿天生神力武艺超群,不能跟着你埋没一辈子。
于是陈广勒令高梁玉和召忻断绝来往,高梁玉宁死不从,两下里说僵了,陈广平生第一次打了她。高梁玉悲愤无及,竟偷偷的和召忻成了亲。
陈广听到这消息后,大病一场。
老头是伤透了心了,从此再也没和两个义女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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