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坐在院里石榴树下,双目微眯,柔和春风一阵阵的按摩着脸颊,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泥土的味道丝丝的窜入鼻翼。
“今日怎么不去和乞丐、和尚饮酒?”
牛小娇穿着一身粗衣布裙,脚上是一双旧了的红色绣鞋。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拨弄王庆的头发,嘴角漾着如春风一般柔和的笑容。
王庆睁开眼,捉住她的手,皓腕似雪,手背却有些细细的皱纹。
在她不甚光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道:“丐帮有事,孙安回去处置了。林冲这几日也要去公干,不得闲。”
牛小娇顺势坐到他膝盖上,右手搂住他脖子:“是呦,没人陪你了,才肯在家里待一待。”
王庆轻抚着她的脸,幽幽的叹口气:“娘子这张脸,便是怎么也看不够。”
“你少来。”
牛小娇才推了他一把,就见他手中已多了一枝玫瑰,轻轻插在她的发髻。
“呀!”
王庆见她惊呼失声,不由得沾沾自喜。那银戒指被悯月顺走了,他闲来无事,自己做了个铜的,反正只是个道具,一样用。看起来,这招奏效了。
就听牛小娇咯咯的笑道:“你变得这戏法,我在州桥夜市见人变过。”
王庆老脸一抽:“怎么,夜市摆摊的也玩这种调调?”
“诸般杂耍都有。你这算最简单的了,我还见过有人生吞宝剑呢。”
“惭愧,惭愧。”王庆听得汗颜不止,看来在小娇心目里,吞宝剑这种才够劲儿。剑是不能吞的,这把式没学过,弄不好就肠穿肚烂了。改天演个胸口碎大石吧,让鲁智深躺这儿,自己拿锤子砸。就老鲁那铜皮铁骨的,别说隔着一石板,就算拿锤子照身上砸,死得多半是锤子。
牛小娇咯咯的笑道:“惭愧什么。你肯花心思哄我,我心里欢喜得很。只是别拿这种招数去拈花惹草,叫人笑你村。”
王庆心说这你就错了,这招已经把一个少女哄的破涕为笑了。虽然出招的是他未拜师的徒弟,这徒弟还顺走了他价值不菲的道具戒指。
“夫君,奴奴和你商议个事,可以么?”
王庆神色一肃,通常牛小娇自称奴奴、奴家时,要么是想要了,要么是有事要求他。看她脸颊眉梢,并无春色,多半是有事相求了。别的没什么,就怕她想缓和翁婿间关系,让王庆去拜会老丈人牛东。对牛东他就一个态度:能不见就不见,最好一世不相见。
牛小娇把头歪在他怀里,小声说:“奴家好久没去夜市耍过了,整日闷在家里,好生无趣。今夜陪奴家去逛一逛,可好?”
王庆松了口气,笑道:“我道是什么事,你几时想出去玩,和我说声就是。大好汴京,繁华似锦,正该走走逛逛,见些风景。”
牛小娇大喜过望,在他脸颊上重重吻了一下:“就知道你对我好,奴家这就去准备男装。”
“换什么男装?我问你换什么男装?咱又不是宰相家的子女,搞那套掩耳盗铃的玩意没鸟用。你啊,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为夫带你畅游夜开封,谁敢多半句嘴,我把他腿打断便是。”
牛小娇欢喜不已,搂住他脖子,使劲啵了一口。
闲来无事,王庆便坐到书房里读书,看得是一本李商隐的《樊南甲集》。这书是童娇秀借给他的,说是借,其实也没打算让他还。
几乎所有诗人的作品,在经历岁月的变迁后,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遗失。能够一睹先贤著作的全貌,于王庆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这些典籍的价值,可不是用钱就能够衡量的。
捱到黄昏,牛小娇打扮了一番,俏生生的走到他面前,转了个圈。
她梳了个低髻的发式,脸上薄施粉黛,着了一条翠绿色的裙子。这裙还是结婚时娘家的陪嫁,自成亲以来,她还没添过一件时兴的衣裳。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家里其实不缺钱,她这般节省,其实还是防备着王庆故态复萌。凤见愁的败家之术着实厉害,王砉攒了半辈子的积蓄,几年就败光了,换成别人,怕是也要未雨绸缪。
幸好余生尚久,两下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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