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知府衙门,大堂。
李瑜在堂中等了一会,便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司狱马进当前进来,身后有两个狱卒拷押着一个犯人。
马进向李瑜说道:“爵爷,田虎带到。”
说罢转头叫田虎跪地参拜,喝道:“堂上坐着的是知府吴大人,堂下坐着的是一等子李爵爷,还不跪地拜见!”
田虎先是一言不发,一旁的狱卒作势要踹他,他方老实地伏地一一拜见了。
李瑜打量着他,三十来岁年纪,身形倒算高大,手脚拷着,神色疲累,双眼无神。
李瑜乃开口问道:“你便是田虎么?”
田虎闷哼了一声,答道:“正是。”
李瑜接着道:“青山镇街口那间茶社可是你家的?”
田虎一听,不由一愣,反问道:“你如何得知的?”
李瑜笑道:“我还知你家中有一父一子,一母一妻,平日里由你父亲田老汉忙活斟茶倒水,供人休息歇脚,赚些银钱维持家用。”
田虎惊道:“你怎知我家中之事?”
李瑜道:“自是你父亲说与我的。你携家中一半家财投入白莲教中,从此不管家中事务,你可知你父亲如何痛心疾首?”
田虎笑道:“当初我劝他随我一同入教,从此我家受无生老母庇护,待将来回归天界,往生极乐,又做一世亲人。谁知他偏不听我的,反说我是痴心妄想,受人蛊惑!”
李瑜见他笑中带悲,不由替他觉着悲哀,叹道:“人生一世,哪里有什么往生极乐之事?
若果有真空家乡,极乐世界,按佛家之言,也需行善发愿。
似你这般助纣为虐、祸害乡里,便是堕入地狱也是应该的,又凭什么能够求得往生?”
田虎怒道:“哪里有助纣为虐、祸害乡里?只要我等虔诚供奉,自有无生老母接引我等回归天界,我等所行之事,乃是无生老母降下的考验!”
李瑜不禁笑了,叹道:“果是深受蛊惑的。拿你这一世的钱财、性命、家人供奉一个不可见查的神仙,换取一个不确定的承诺,岂不可笑?
寻常人连这一世都过不好,却幻想能荣登极乐世界,从此无忧无虑,真是可悲可叹。
你不过是受有心人蛊惑,拿你充作卖命的工具。你所入的白莲教,乃为行叛乱,是前义忠亲王余孽暗中操持,特寻尔等淳朴百姓加以蛊惑,以神仙天界之说,鼓动尔等为之效力,以达成其犯上作乱的目的。
你青山镇周围村镇,受白莲教蛊惑者不知几何,凡不信教者,尽遭霸凌,收受米银,名曰供奉圣母,实则充作军费,暗为购买武器粮草之用。
待教众壮大,趁北虏之乱,再于国中暴起,攻城掠地,颠覆朝纲,以叛逆之举,陷华夏于水深火热之中!
置乡邻于祸难,是为不仁;资贼害亲,是为不义;不顾家庭、违逆父母,是为不孝;助纣为虐,为害国家,是为不忠。
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不幡然醒悟,犹自暗期天界极乐!本爵当真替你父亲悲痛!
你可知你父与本爵坦言之时,满眼哀伤,老泪纵横,便为你这不孝的孽子!”
李瑜一番铿锵言论,倒将田虎说得愣在原地。
他本就是一淳朴的乡下人,砍柴种地,几年辛劳方于镇子里经营起一家茶社,娶妻生子、父母健在,已是和谐幸福的三世同堂。
自白莲教入大铜山,在周围宣扬教义,凡信奉无生老母者,死后得其接引,入真空家乡,享往生极乐。
这些乡民,多是无有学识,不辨真伪的,但听这些言论,如何不趋之若鹜?
按田虎心思,虽则这一世幸福,终究比不得往生极乐的好来。届时一家在天界相会,再续亲情,极乐无忧,岂不好哉?
故而他先入白莲教,受其教义思想,遵奉无生老母。
待其后又有任务,便说无生老母降下考验,凡能达成者,将来受无生老母接引,按功记述,可于极乐之上达到更高之境。
自此田虎日渐沉沦,甚至将一半家财供奉于教中,凭其狂热,倒为教中赏识,予其正式教徒的身份,可以进出大铜山,参与到更重要的行动中。
不想第一次行动,便为官军拘捕,押入大狱,严刑讯问。
他乃初次参与这样的任务,不曾想成了官府羁押的罪犯,心中也是恐惧,故而交代了姓名籍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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