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偷听墙根
大队支书吉阳被大船艄公领来的那帮人弄到大队部看管起来,转眼之间从人上人变成为人下人。这变化反差太大,出乎孙泉源的意料,孙泉源顿时傻了眼。他不知就里。君子知情。两人见面,君子悄悄告诉他:“大船船长昨天突击纳新提干当了大队副支书,大船艄公突击纳新当上了大队委员。这不是一山容不下二虎嘛。再说了,在一个锅里搅稀稠,勺子把掌握在别人手里,那不是心里不舒服嘛。那就得想办法,自己掌握勺子把,把握着勺子把又跟自己不对脾气的支书吉阳撵出去。撵出去不是得有撵出去的理由嘛。恰好,那年,你们知青刚来的时候,庆娃妈不是跟庆娃媳妇不对眼法嘛,人家庆娃媳妇娘家人跟大队小队都通了气,要来咱村把庆娃妈撩摸几下。这都是上下说好的事情,就是要让庆娃妈出丑,就是要掰庆娃妈身上的刺儿,就是要整治庆娃妈的死犟劲儿,就是要让庆娃妈服软给儿媳妇赔礼道歉,其实也就是要为人家嫁到这儿的闺女出口气。哪知你们知青不知就里,出头阻拦。支书吉阳当时就在旁边,见状上去拍了你们知青汪幸运一下。汪幸运知趣,躲到一边,不再管这闲事。庆娃媳妇娘家那帮女人把庆娃妈撩摸几下,庆娃妈害怕,说了几句软话。家庭矛盾,庆娃妈做得确实太过分;人家娘家人替闺女出口气,这也说得过去;婆媳关系不和睦,也没打算离婚:庆娃回来也没说啥。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谁想整谁,那不是没事儿也得寻点事儿嘛。这不是瞅准机会就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别看这事儿小,真要上纲上线,事情可就真大了。没事儿还能说出点儿事儿,何况这还真有点儿事儿呢。这事儿已经捅到公社去了。公社已经上报县里,只等县里公安出动来抓人。吉阳这是遇上了大麻烦。这是那帮人要把他朝死里整呀。”
孙泉源问:“你这是听谁说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君子瞪起牛蛋眼,梗着脖子,愣着头说:“老哥说这你还不信?你去问冯珏。冯珏跟船长还不错,你听他咋说,你就清楚是咋回事儿了。”
孙泉源说:“你说这是屁话。冯珏在山上石头窝子起石头呢,四百八下不见人,哪里能有这方面新消息?你让我去问他,他要是知道这事儿,只怕早就跟我说了,还用着到这时候,我再爬到山上,跑到石头窝子去问他。”
君子呵呵笑起来,带着逞能的口气说:“看看,知青了不是?我实话告你说:珏叔过去没跟你说过这事情,那是这事情不能说。为啥呢?跟人说话,只能说‘过五关,斩六将’,不能说‘走麦城’。你在山上起石头的时候,珏叔跟你说这事儿,那就是说人家‘走麦城’,那就不美了。现在人家正在兴头上,你去问这事情,人家正在‘过五关’,珏叔一定会跟你说实情。”
孙泉源呵呵笑:“那是你珏叔,他是我珏哥。我可没占你便宜,我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君子也认这个理。呵呵笑起来:“你说这也是,我跟他不沾亲不带故的,也不是一个祖宗,只是胡叫乱答应。以后他就是给我喊爷爷,我也不能说不中。”
孙泉源掐住君子的脖子,笑着喝一声:“死!你还占我便宜呢!看我不弄死你!”
君子笑瘫了过去。过了好半天,不大喘气了才说:“知青真是学精了,这话也能听出来。这可不像你们才来的时候,我们说话绕一个弯儿,就把你们装进去,就把你们的便宜占了。只打你们学精以后,我们再想占你们便宜,那是不容易。这话你都能听出来,你们真是学成精了。”
孙泉源说:“咱们正说正经事儿,你又拉扯到别的事情上去。快说吧,他能给我说点啥?你要是给我说了,我还不想爬到山上去问他。”
君子笑说:“我这样说着让你去找他,那是用不着你往山上爬,人家早就下来了。石头窝子上,船长可用的人,早就请下山来了。说住了,下山十五分。下不下?让他自个说。关系好,再说工分也记得高,能不下来嘛。能下的都下来了。”
“让石头窝子上的人下来干啥?”孙泉源这么一问。君子笑了。直接回答:“这我还真不敢乱说。你去问他们吧。——大队没有几个人敢当他们帮手整吉阳。石头窝子那帮人不都傻嘛,请他们当帮手,这还用说嘛。”
孙泉源听得这么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哦”了一声,说:“那我去找冯珏说说话,只说我想他,看他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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