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七章 恨无常孽缘前定(2 / 2)冯墨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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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筷子敲着桌沿子接着唱道:望家乡,去路遥想母妻将谁靠?俺这里吉凶未可知,她那里生死应难料!吓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汤浇,急煎煎心内似火烧,幼妻室今何在?老萱堂恐丧了,趋劳父母的恩难报,悲~~~号~~~!

当年苏淮昆曲名角的名头不是盖的,几十年功力不减,声情并茂,技惊四座。

邻桌的酒客居然拍手叫好!

宗启文摇了摇头,举起酒杯脖子一扬,郭权似乎很懂兄弟苦楚也举杯陪了一个。

“兄弟,事情过去多年,不必介怀。你的苦老哥知道,想过去兄弟自由随性,日子过得多么风光洒脱。这些年你痛改前非,不婚不娶,不赌不嫖,最重要的是培养了那个优秀的女儿。孩子既懂事乖巧,又体贴周全,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功。”

“哎,想我宗某年轻时恃才傲物,纵酒张扬,声色犬马乃至铸成大错。如今潦倒半生唯余荒唐一梦,膝下无子承欢。好在小女贤淑也算唯一的欣慰,他日小女嫁的的如意郎君有个好的归宿,何妨学得前朝唐寅。隐居桃花坞,且将诗酒醉花前。”

几杯酒下肚,宗启文又恢复了往日醉歌狂舞、且歌且行的文人逸士的风度情怀。

“兄弟,你为了痛改前非,手指头都剁掉了,就好好带着闺女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再过几年就好好带着孙子该是多有乐子呢。闷了,闲了,再找老哥哥我陪你喝几杯,大哥的病要是好了再把他拉上,喝酒听戏不也有个伴儿嘛?这把年纪,再也不敢也有念头和盼头了。”

郭权和雷一诺一直再用他们的方式劝说曾经放荡不羁的宗启文,宗启文外在的似乎已经被二位兄长同化,真实的内心似乎只有自己在坚守。

原来宗启文的右手食指是一颗义肢,正是木匠出身的郭权为其打制。

这是宗启文为了戒掉毒瘾做出了最爷们的一件事情,每当赌瘾发作食指就会在大腿上不停的划拉,以至于长袍膝盖处和家里椅子的把手都会磨烂。

他举起被自己剁掉的右手食指哭笑不得:“哈哈哈,赌,是戒掉了。孩儿他娘却是回不来了,我可怜的玉儿是个没娘的孩子。这以后,可要嫁个妥当人家。”

说到这里正中郭权下怀,家里那小子自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玉儿和雷雨,就一直嚷着要到镖局去住,后来当上了副镖头,就对人家动了心思。

郭大娘一直希望能跟老东家攀上亲家,若是能娶到雷雨过门作为儿媳妇,那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以郭权对雷夫人的了解,尤其是对心高气傲的雷雨的了解,他每每打击郭大娘的痴心妄想,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宗先生的闺女身上,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老弟,来,走一个!”郭权举杯提议,二人再次碰杯干杯。

郭权道:“你的心思呢除了雷大哥,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就想做三件事情对不?这第一呢就是不忘初心啊,还是想重操旧业干你老本行,虽然坏了嗓子但是想搭个班子,带徒弟搞戏班唱戏,没错吧?我看你省吃俭用的,经常出去找铺子问人,也就是这个心思没错吧?”

宗启文见被他点破,颇为惊诧,笑着问道:“这个吧,你猜的也算没错,这第二呢?”

“第二肯定是希望玉儿能有个好的归宿,找个妥当人家过上幸福安生日子。”郭权手指指着宗启文道。

宗启文有些激动,义肢敲打在酒桌上,然后大手一扬打趣道:“你个老小子,看起来是个闷葫芦,拿锥子也扎不出一个屁的人,肚子里还都是些花肠子坏水。”

“哈哈哈哈,第三哪,我看你还是忘不了那只“狐狸”吧,人称“塞外灵狐”的那个大美人吧。你是想攒点银子,等闺女有了归宿再去找她。难得兄弟痴心一片哪,作为你兄长肯定是义不容辞要支持你!这是二百两银子,你可以先张罗个戏班子,一边赚银子一边转着唱戏去,喝酒唱戏找玉儿他娘都不耽搁。”

宗先生眼睛盯着那包银子,推托了一番,银子就放在桌子中间。

郭权继续说道:“至于玉儿呢,假如是兄弟不嫌弃呢,不妨咱们来个亲上加亲,结个亲家如何?我家盖儿属羊今年二十四了,你家玉儿也都十八了吧,没有猜错的是属牛的,我找先生合过生辰八字,很般配。我们可是知根知底十几年老伙计,你把孩子托付到咱们家就当是我多了个闺女,你也多了个儿子。就像是自己人一样,你也放心去找玉儿她娘,岂不是两全其美?”

宗启文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久好久。

忽然一拍桌子冷笑道:“娘卖X,好你个小木匠土鳖锤,算计的满周全,我怎么感觉在你跟前我就跟扒光了一样没遮没掩的?你个老家伙,算计多久了,打得你狗屎的如意算盘是吧?”

郭权被宗启文一顿冷嘲热讽,以为自己的想法惹恼了这个清高的戏子和账房先生。

他脸色一阵尴尬,赶紧圆场道:“兄弟,你要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嫌我门老郭家是粗人庄稼汉、门不当户不对的,那我也就不高攀了,那就当我没说。兄弟还是兄弟,这银子呢只是当哥的一点心意,就是想帮你了个心愿,可没说是聘礼,哥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主儿。来,干了!”

宗启文犀利的眼神盯着郭权,直勾勾看了很久憋出四个字:“你想好了?”

郭权不懂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和难为情地看着他,结巴地说道:“嗯,对,对,想,想好了。可,可是你个老家伙又不愿意这事还说个啥呢。”

宗启文一拍桌子,酒盅里的酒和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令郭权出乎意料的是,他非常干脆地拍了板:“就这么定了!四月择个黄道吉日就把婚事办了,以后就是亲家了!闺女交给你们,我也放心。以后我就去找她娘了,就是到了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郭权转忧为喜,咧嘴笑道:“早说嘛,你个老小子卖关子,吓死我了。好,就按你说的办!来,亲家,走一个!”

宗启文叹道:“老哥哥,难得你为考虑这么周全。不瞒你说,大哥大嫂一直也有这个心思成全大鸣子贤侄和玉儿,可是巫大人一番美意也不好回绝就只能顺水推舟。镖局新来的这个云桥吧,是个好孩子,玉儿呢也对人家有这个心思。不过他是个来路不明的江湖人,没有根基和靠山的,要是依了他们,这以后玉儿就不得安生,那不是悲剧重演嘛。我可不能再让她成为她娘那样。”郭权一直附和着他说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人把酒言欢,一直到深夜方归。

那一夜,宗启文感觉自己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愿将了,睡了个踏实的觉,做了个香甜美梦。

翌日一大早起,就吧女儿叫到了跟前,准备告诉一下她自己的决定。

“玉儿,侬今儿先别慌过去,爹有话要跟你说。”

父女二人从未如此正式,宗若璞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自在。好奇地问道:“爹,啥事呀这么严肃的?”

宗启文长叹一声,深情说道:“玉儿,这么多年,侬个姑娘家从小没娘,跟着我这个窝囊的爹受苦了,爹爹,对不住侬。”

“哎呀,爹,今儿是怎么了。这不都好好的嘛?你看,你看,我哪里少点什么了,不好看吗?不会音律吗?不会烧饭吗?帅老头儿,侬可记好啦,我是当年苏州梨园之王的女儿。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得过去陪云哥哥练功呢。走了,香一个,木——马!”

宗若璞活泼地嘻嘻哈哈逗着父亲,还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宗启文忽然大声呵斥道:“侬给我站住。以后不许你再跟那个云桥在一起了,一个大姑娘家的跟个小伙子在一起成何体统?”

宗若璞被爹爹突然变化的情绪和愤怒惊呆了,她傻站在那里。小声问道:“爹,咋了嘛?这又是唱的哪出?”

自从妻子失踪以后,宗启文一直内心亏欠闺女,二人相依为命。

他一直格外疼爱这个心肝宝贝,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更别说训斥和愤怒的语气。

他降低了语调和气说道:“侬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成天跟人一个男人在一起像话吗?侬爹爹我也老脸挂不住。从今天开始,侬就给我在家呆着不许出门。对了,侬的婆家都定好了,下个月媒人就来说媒,婆家人就下聘礼,四月份择个好日子就出嫁了。”

宗若璞十分惊诧地反问:“爹,侬昨天晚上酒还没醒了吧。婆家?媒人?谁,谁呀?云哥哥吗?我们还用什么媒人聘礼呢,云哥哥可不是那么俗套的人。他说了,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走遍天涯海角都不分开,爱是什么,爱就是自己内心的感受和彼此的牵挂,什么婚礼呀、俗套呀都是给别人看的,不要那个繁文缛节。”

天哪,这孩子越来越胆大叛逆了,真不愧是流着我这个浪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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